外公走了,就在一个寻常的上午。
今天早晨5点多我妈赶去了医院,从7点20开始我和我妈一个小时通一次电话了解情况,到11点14分,我妈打来电话,告诉我外公走了。
我上次见到外公是去年冬天,当时我还怀着孕。二狗出生后他就一直住在老年医院,我妈还说着要找个时间把二狗带去医院让外公见见。
到今天二狗出生290天了,外公到底是没见到。孩子太小,大人也没时间,事情就是这样一拖再拖,拖到从待办事项上删除。
其实我和外公的感情也就一般,但听到死讯时眼泪还是夺眶而出。他在医院住了这么久,谁都想过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如今当这一刻真的来临,还是会恍惚,觉得不可置信。
我问我妈,
外公有说什么吗?
没有,没有留下话。
外公走得还好吗,痛苦吗?
插了管,做心肺复苏的时候胸骨咔啦咔啦响。
我也问不下去了,不敢再知道更多细节。
挂了电话后我突然想起,上周末我妈从医院回来还跟我说,外公说他丢了500块钱。当时我和我妈都偷笑着说,他会不会是糊涂了,在医院里谁拿他的钱。
心突然就像被一双手捏紧了似的难受——万一外公真的丢了500块钱,他走的时候会不会还在想,500块去了哪里。
吃午饭的时候,我的鼻子又忍不住酸起来。说是味同嚼蜡也不够,我感觉我吃的分明是石头,那么硬那么沉,坠着我的胃,拉扯着我的心。
割裂的是,这一上午,二狗依然过着他一如既往的生活,吃饭,遛弯,睡觉,再吃饭。包括我和我妈通话哭得泪流满面时,他也依然笑嘻嘻地看着我蹦跶,无知无觉。
那一刻,新生和死亡在我的视觉和听觉里交织,笑和泪也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