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朵也没有选择,(在当下的世界里)她唯一可以做的选择就是去死。
碧游村悲剧的核心点在于:从始至终,公司、廖忠、陈朵、马仙洪、临时工、张楚岚,所做的选择,都不能说是错的,但却导向了陈朵和廖忠的死亡。「系统性的错」由此浮现出来。
而「陈朵必须死」的原因恰恰在于:并不是说「不正常」的她要不要「融入/接纳正常」,而是说「正常」恰恰是被多数人所定义的,在这样的语言政治里,(何况是足够危险的)少数人永远「不正常」,永远不会被接纳。
冯宝宝完全有可能成为另一个陈朵。看到这一点的张楚岚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某个俗套故事里常见的刻板印象的邪恶组织,而是面对人类天性里无解的「恶」,亦即对他人的恐惧「他人即地狱」构筑的万劫不复的深渊。要在这样的深渊上谋求生机,就需要有「足以下地狱」的觉悟。所以他选择(加速)牺牲掉陈朵,来换冯宝宝的幸存。
理解这一点,才更能明白我一直说的漫画版《X战警》比影版优秀的地方。《X战警》漫画就很真实:人类、异人、变种人要共存不可能。正是这种「不可能」被摆到台面上来,变种人看到了灭顶之灾,才真正有机会开始探讨何以生存,才不像电影版的小打小闹。镭射眼和万磁王的右,X教授和金刚狼的左,才得以成其为「选择」。选择才成其为「背负」,意味着明知代价而为之(而且最后所有人也都承受了惨痛的代价),这样的故事里没有反派,读者才得以开始思考「那么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