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总带着一种介于清醒与恍惚之间的温度。
屋里阴冷,我只能把暖风机开到最大。空气慢慢暖起来,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包住了身体。可越是暖,人越昏沉,意识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往远处推去。
就在那昏昏欲睡的缝隙里,我突然感觉自己被放置在一种完全不同的景象之中。
脚下是一片山脚。没有风,也没有任何声响,像是有人把整个世界的音量调成了最低。
夜色压着山峦,迫暮的轮廓比真正的山还要巨大,像一具尚未醒来的神明站在面前。我却看不清它的形状,只能感到它在那里——沉默而不可逼视。
我向前走。脚下的草凝着白霜,踩上去的声音轻得像不存在,碎裂又迅速消失。
石砾冰冷,仿佛从更深的地方被推上来。我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只知道自己一直往前。
走了多久,我也不清楚。雾气很淡,却像一层层向内坍塌,把时间也吞没了。
直到远处忽然出现一点微光——并不亮,只是隐约闪动,如同被掩住的呼吸。
我停下,意识到那光像是从什么高处反射过来的。月光,或者比月光更古老的光。它落在一座遥远的雪山上,又被折向这里,穿过雾气,轻轻照到我的脚边。
就在这时,我听见水声。不是溪流,也不是雨,而是一种深而持续、无法阻挡的坠落——像是一整座山的水被举起,随后无穷无尽地倾泻下来。
我本能地朝声音走去。
雾越来越浓,水气扑在脸上,冰凉得像是提醒我:这是真的。
可是奇怪的是,瀑布越近,声音却没有变得更响,也听不到水击打地面的声音。
它只是不断地落下,落下,仿佛全被倒进一个没有底的洞穴里,沉默而永恒。
我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听见那不曾停止、却又不抵达的水声在空气里穿行。那声音像是在告诉我什么,又像只是单纯地存在,没有意义,却无法被忽视。
我站在雾的中心,不知道瀑布究竟在何方,也不知道下一步迈出去会遇到什么。
我只知道,必须继续走下去。
———————————
其实是刚刚迷糊的时候的想象,或许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