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审判》 五星
这是部文学性和逻辑性都很强的电影,有太多能引发讨论的点(甚至是雷点),但被组织得很好。这电影很挑观众,或者说很能从观众的讨论中反映出观众的认知和观念。
故事是关于一桩命案,但我感觉真相并不是这部电影的核心。自杀或她杀,或许会影响对男女主的一些看法,但不影响这部电影的主菜:复杂的婚姻关系和人性
女主独立,是个成功的作家,也愿意为家庭付出和牺牲,但是在写作和性上有令人非议的点。
男主则比较敏感,受困于对儿子的愧疚、事业的不成功、家里的琐碎,再加上女主的过于独立以及曾经出轨。
男主的所作所为既是尽力也是逃避,他实在受不了了开始责怪这个责怪那个,女主则分得很清,她认为那些都是男主自己选择的和自己要承受的。从理性上讲女主无可厚非,但谁又能确保自己永远顺风顺水呢,男主的推卸责任又何尝不是一种呼救。具象到案例本身的话就是这样一种假设:男主自杀,而女主就这么看着。于理无过,于情难容。
这段复杂的婚姻关系,很难说是谁的错或者谁的问题,女主也许是因为独立才更成功,也许是因为成功才更独立。男主也许是因为敏感才顾家,也许是因为顾家才更敏感。
也很难说这就是全部真相,因为男主已经无法回应,我们的信息只有通过调查和女主这一方的表述。
男女主吵架那段文戏拍得有点震撼我,非常突出且立体地展示了这个家庭的核心矛盾。一方面很真实,让我相信真有这样的家庭存在,也真会发生这样的争吵。另一方面我又感觉不真实,因为在我有生之年从没见过这么逻辑清晰、没有一句废话的吵架。现实中的吵架太多是无意义的扯皮、抬杠、互相揭短和攻击了,都是情绪,很少有这样坦诚赤裸、直面内核的争论。
庭审部分也很精彩,反复呈现了推测和事实的辩证关系,当事实并不全部可见,推测是必要的,但也需要谨慎检验。撒谎和隐瞒,并不能直接归因为凶手逻辑,因为人作为社会动物会有很多实际的其它顾虑。人会在有限的认知内形成观点,会对大概率事件形成断言,会难以分辨虚构内容里有多少真实,会因为潜意识里的期望决定看问题的方式,甚至可能修改记忆。是谓“所有意见都是偏见”。
最后儿子的出庭作证是影片的第二个高潮,他和证人保护官的交流,和公诉人的交锋,道出了导演想说的:人在穷尽了调查手段、推测和辩证之后面对的真相依然模糊时,只能尽力做出自己的判断。儿子选择相信父亲是自杀,或许是主观的(甚至可能是虚构的),但同时也代表他选择了与父亲的逝去和解。
我想,人类并不总能掌握全部真相,分清是非,只能自以为是地苟活吧。
不过,一旦接受了这一点,可能悲凉的意味反而会消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