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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跑调
2年前
听《厨此以外》最新一期节目居然给听哭了。@陈宇慧 老师说我大概是第一个听她节目听哭的人(是有点离谱啊我)。

这期节目很有意义,让我想到了厨房永远不是一个只有饭菜香的地方。厨房和饭桌是原生家庭关系的一个小小的权力场。谁买菜、谁做饭、谁叫吃饭、谁先吃饭、谁洗碗,这些事情里都存在权力关系。

1. 买菜的人,除非是被叫着去买菜的,有权力决定放在餐桌上的会是什么食物。孩子挑食一直是一个养育难题。但天生的饮食偏好,难道就一定需要被「纠正」么?就像是有一种所谓「正确」的营养摄入方式。能够决定的永远不是孩子。所以也会有后天形成的饮食偏好,那是一种主体性被剥夺后的体现。

小时候一直很讨厌奶类产品,因为妈妈喜欢让我喝刚从羊身上挤下来的「新鲜」羊奶,腥味非常重。每次我都得捏着鼻子喝完。喝下去的不仅是奶,还有一种阴影。结果,我因此连牛奶、牛肉都一并排斥了。有时候餐桌上吃到味道不对劲的肉,我妈会骗我是牛肉,得知后我特别想吐。这导致了后来我特别容易有误会(比如把没做好的猪肉认作是牛肉,心理厌恶导致我会把猪肉吐出来)。

二十岁第一次出国。因为陌生的文化环境和稍有成长的心理,主动愿意尝试牛奶和牛肉,发现那些臆想中的味道真的只是臆想,这才开始纠正自己心里的认知:有好喝的牛奶,有好吃的牛肉。我并不是挑食,我只是一直在找喜欢吃的东西。

2. 并不是没有厨艺的人进不了厨房,而是「犯错时无法被包容和接纳的人」进不了厨房。印象很深刻有一次,跟着下厨房的食谱做了一道菜,卖相不是很好,但是味道还可以。做的时候,我妈妈一直在旁边问我,你做的这个是什么?好像是洋人会吃的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端到餐桌上,我爸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一边吃着说这是什么东西,然后有点得意地说「反正做了就吃了吧,不然浪费」。

我很难堪。后来我几乎不愿意再进家里的厨房,最多就是按照家里习惯的方式做一点简单的菜。有人掌握了「正确」的食谱,除此以外的食谱几乎是不被允许的。不被允许的还包括洗菜、切菜的方式、拿刀的方式、搅拌的方式、放调味料的方式,以及用什么盘子装菜的方式。

直到自己在物理距离上和家人隔离了以后,第一次自己拿起菜刀,开炉灶和翻炒食材,经朋友反馈,才知道原来我做的饭也可以很好吃。没人在意到底用了什么食谱,到底遵守了什么下酱料的顺序。只要好吃就行,其他的就管他的。如果对食物的味道有想法,更应该被鼓励的是如实的反馈和讨论,而不是调侃。

3. 因为不怎么做饭,于是经常是那个被通知要吃饭的人,或者说不敢进厨房的人。一般情况下还好,主要是在吵架的时候,家长倒是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和你示好,省去了道歉的力气,毕竟「我都叫你吃饭了,不然还要我怎么样?」

今天和朋友聊到「高语境交流」,我想这种不直白的「示好」方式,包括主动给你做饭的行为,都是我们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必须接受的默认的交流方式:我不说透,但你得自己揣摩和理解我行为背后的意义。

高语境交流往往伴随着「高权力距离」。一张饭桌上,最后谁先吃饭,让你喝酒的时候到底要喝多少、杯子高低,不停地给你夹菜说是为了你好,实际上都只是展现上位者权力的一种方式。谁的权力大,就听谁的,否则就是「不懂事」「情商低」「没规矩」。

除非上位者喊话要聊天,否则餐桌上也可能是静悄悄的,那是温尼科特口中的「反应性的不交流」,因为话匣子的开关也被握在他人手中。即使是闲谈也未必是真诚的,因为那只不过是在保持表面的繁荣而已,几乎没有人把真心拿出来。

4. 显而易见的是,收拾残局的往往是权力下位者。大部分是女性,男人要嘛继续喝酒,要嘛拍拍屁股又到客厅高谈阔论,留下一餐桌的女性收拾碗筷。

孩子可以从这部分劳动中被豁免,但实际上他们未必排斥劳动,而是没有被鼓励要这么做,所以不知道原来厨房里还存在分工。就像他们无从选择自己吃的是什么、能不能锻炼到自己的口齿,孩童也无法决定自己可以以何种方式为厨房做出贡献。不被锻炼的肌肉,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可以是一块肌肉。

写完这些又不小心掉了几颗小珍珠。不过好消息是,陈宇慧老师邀请我一起做饭哈哈哈哈哈(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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