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学骑车,很难。
先用四轮学,后轮两侧各有一副轮,与主轮平行。
骑顺溜了,便以为两轮不在话下。遂拆轮,上车、抬脚、蹬;摔倒、惨叫、哭,一气呵成。随后是爸、妈、姐、妹,在后轮流扶车。我很小心,总慢下来,便摔得更惨。
七八次后,方能行数十米。一两月后,骑车上路,还算顺利。
学游泳更难。
我妈高薪聘请专业教练一位(500 元一年,因为很专业)。
游泳馆中,只见一通体黝黑八尺巨人立于岸边,池中瘦弱男孩着泳帽、泳镜、泳圈、泳板和泳裤,装备之齐全,水平之低下。
男孩游于巨人影子中,他往前,影子也往前。同龄人还在求阴影面积时,他已游在阴影面积里。待吃不下水,男孩就佯装抽筋(也有几次真的),逃避练习。
两年下来,游泳水平纹丝未动,演技练得炉火纯青。
于是又高薪聘请非专业教练一位(0 元一年,因为是我爸)。
一声令下,将我装备全部除去,仅留泳裤一条,丢入泳池,扑腾两下,呛得七窍贯通,险些溺水。幼小的我在水里悟到,父权不仅是压迫,还是溺爱。
游泳也好。挑食如我,总算找到爱吃的——青椒肉丝。游完回家,我妈已炒好菜:周一青椒炒肉丝,周二青椒炒肉丝,周三肉丝炒青椒,周四炒青椒肉丝,周五炒肉丝青椒。
如此半年,泳技和身体突飞猛进,多次婉拒了菲尔普斯拜师之请。
回头想,骑车和游泳,难在戒不掉拐杖,成在青椒肉丝太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