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份的生日絮絮叨,在飞机上写完。
前言不搭后语蹦蹦跶跶,但call back依旧被我拿捏↓↓↓
-----这个正文不正经的分界线----
一、
在额尔古纳河边的山坡上坐着。
一个姐姐过来,问我呆在这里做什么。
我说,看日落。太美了,舍不得走。
她点点头,拍了几个角度的照片,感慨几句好漂亮,离开。
我能够安心地坐着,因为我早已经完成了那些动作。
这呆坐在这里的额外行为,是来确认一份我与美景的关系。
二、
开在东北的路上,只要车速稍快,前挡风玻璃就会有撞上无数飞虫,不用多久,玻璃上就白茫茫糊了一片,都是尸体和迸溅的汁液。
也不敢用雨刮器,因为一打开,不仅擦不干净,还会让视野更模糊。
这是旅行的另一面。
在一个地方也不敢停留太久,森林草甸田野,蚊虫旺盛,人味儿一出现,就纷拥而来,将你团团包围。
在车里是最安全的,和美景隔着距离,只用肆无忌惮记忆它的美,不用近距离触碰到它的锋芒。
美丽从来只是这里的一个面相。
三、
爸妈又吵架了。这次吵得格外凶。
妈妈打电话给姐姐哭诉。但叫她去姐姐家,她又放心不下外婆奶奶家里的几只鸡。
我说,直接给她叫车。她自己下不了决定的。
姐姐说,还是随她自己吧。
我当时想,嚯,姐姐这课题分离做的好呀。
将这事告诉朋友,朋友评价:你姐比你清醒。
四、
出发旅游之前,去看了《浪浪山小妖怪》。
看着看着觉得很安心:他们新征程的第一步是化缘。
好好好,无论拜哪个山头去往哪个前方,首先还是要面对一日三餐。即便领取的是和唐僧师徒同样的路线,打开的却只能是属于自己样式的副本。
而比小妖怪更平凡更深陷在洪流里的我们,生活并没有那么多奇幻,最大的奇幻是面对自我光怪的精神世界。
并不因为一些奇思妙想就可以跳过琐碎直达铲间除恶的光辉剧情。而是不断陷入日常的琐碎,在琐碎中撞见破碎的自我,以及在这些照见里,达成一些瞬间的圆满。
五、
说起瞬间的圆满。
虽然才刚刚结束旅程,我已经记不得很多事儿,需要很刻意地回忆,才能记起自己在某个地方做了什么。
过去一年也才刚刚过去一年(?这什么废话),我也时常觉得乏善可陈。
甚至回望过去,只觉事件零零星星,像是燃落的香灰,看过去茫茫一片,伸手去捡拾,只能捻起一些灰屑。
不成一体,也实在不值一提。
记得一些情绪,记得自己某些状态。满足的时刻很多。
但即便如此,依旧抵挡不住遗忘。
如此,遗忘,流失,抖落尘埃。像是一种代谢,某些东西已经写入身体,但我已经不需要去计较和续存它的具体形态。
这些经历,悄然实现了能量的转化。我说不清楚,但又十分确定。
这样的遗忘,腾挪出来的身体的余裕,既是身体本身需要的空,又给到新的事件以空间。
在追求不得深刻的时候,就让它肤浅滑过。
毕竟我也毫无办法。
无聊的时候,也会多问了自己一句,我们到底是活什么兴头?
这一年暂且得到的答案是:瞬间的圆满。
和美景相撞的时刻,和人相遇的时刻,在一些经历里被击中的时刻,给到别人托举的时刻……我在这些时刻里确切确定确认的那份富足,欣慰,和回响。
当然,抵达前的那些跋涉,也是构成这些瞬间的部分。
所以,直接抵达真不可以吗?
(嗯怎么说,我觉得啊,直接送钱是可以的,嘿。)
如果不是自驾,如果不是自己各种探索刁钻角落,那些景色至少要掉几层趣味。
和朋友说,当我坐上驾驶座出发的那一刻,这份旅程就已经拿到了满分,至于额外的际遇,都是加分项。
有减分项吗?
没有。毕竟游戏规则是我定的。
这是我体验的路数。
六、
还有一些不得体的路数:逃避和缺席。
说回之前爸妈吵架那事儿。
当姐姐告诉我这事儿,问我什么时候回老家。我一边担忧,一边其实暗自庆幸我远在杭州,让我名正言顺地缺席这场纷争。
不过,我也随即打电话给爸妈,让他们其中一个来杭州,分开以免吵架。
但这也不是全部真心。
另一部分真心是,在我的自由,和调和他们的矛盾之间。我更热爱自由。
可是,我仍旧会说出,来杭州,我给你们买票。
这是一些真心和动作的背离。
朋友说,你不够你姐清醒。
可是我姐第二天就去接了妈妈去她家。
所以,在面对亲人的哭诉时,是先梳理课题呢,还是处理哭诉呢。
身体始终会自动选择后者。
哪一种更能体现真心呢?是搬不上台面的私心,还是未经思考的动作?
我说不清楚。只知道,真心并不单一,真心也狡猾多变。于是,只能屈服于不聪明不理智,甚至糊涂地临场反应。
无法解开羁绊泾渭分明,无法漠视现状看本质。更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智慧,所以让它hanging there,时而消停时刻闹腾。出现了,那就敷贴膏药,有用的没用的,先敷一贴。
做不到漂亮的收场。
甚至瞄准时机偷偷离场。
这是到了这个年纪,仍旧重复面对的局面。
七、
家里猫猫听到鼓掌的信号,就会火速奔来。
这是喂食的信号。
但其实在训练猫的时候,并不是让发明新的动作让它们学习,而是从它们自身本有的动作里,挑选,加强,直至成肌肉记忆。
它们本来看到要喂零食就会赶来,从此在喂食的时候加了鼓掌这个动作和声响,从此和召唤它们形成一个整体。
在应对自己其实也一样,一些成长也好改变也好,好似并非发明了全新的自己,而是从自体本有的特质中挖掘和强化,让这些特质变得强健有力轻易调动。
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觉得时间不总线性向前走,而是走上一条曲折的路,走着走着就折回了过去的某一刻,与当时的某部分自己打了个照面,然后认领了它。
但也不是每次认领都是择优生,更深刻刺激的,反而是面对那些仍旧软弱缺损的部分。也将它们认领。
那时候,心里晦涩不明的阻塞部分突然被冲撞开,获得一种豁然开朗的新生感。
《浪浪山》里,小妖怪们的经历,就像是这样的一次次地打开和认领自我的过程,如同一个个猩猩们从黑暗山洞里走出,怯懦并没有被治愈,勇敢也同样可以被确认。
八、
今年的收入比去年少。钱变少了,是我不满意现状的直接原因。
再深问为什么。
我挡回问题:不需要再细究。钱,这理由已经足够正当足够完整。
再往下掏,就会掏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漂亮话术了。
我今年的安稳,来自于以前勤奋的余利。但复利这一玩意儿,不是一劳永逸,需得脚踩风火轮,不断地滚动革新,把自己刷新上架,发送链接。
新的时间,有新的机制,维护自己在生意场上的席位,本就得持续的努力。
九、
牙克石特产店的安徽老板,反反复复地念叨,羡慕我,觉得我厉害。
他神色和语气都有些落寞。他说,他来牙克石三十多年,从来没有去看过草原。
其实牙克石只要往城外一走,就是大片的草原,我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但,也或者,关于草原,他有自己的想象。
他保持店铺开门,不敢缺席,他羡慕的兴许不是我的勇敢,而是我那份可以放下的能力富余。
而这份富余,说起来容易,但于任何人都可能是盲区。
后来他给我发来信息,一些祝福一些感谢。
我给他回:祝你生意兴隆,也能有空去看看草原~
但这依旧是幻想。
十、
有不需要想象的时刻,和人在具体实时交流里,站在绝美的景色里不说话,把想象关停,把五感打开。
我所感知,只是天地本身的颜色,再无其它。
那是极其短暂的、美妙的空白时刻。
但更多的时候,总被“自我”打断。
十一、
在额尔古纳河岸边,我矫情地发呆和久坐,是我一份贪心,不舍美景是真,需要获得一份叙事也是真。
我将这两份真照单全收。老天爷通透,看得明白,也不会取笑。
兴许还会评价:这娃娃还蛮实诚。
行,实事求是,保持这份在场的忠诚,是这一年来我三十四岁的新箴言(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