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站有一支杨振宁 2014 年在东莞理工的演讲视频,总长度 1 小时,《我的学习和研究经历》。
内容蛮有意思的,讲了他父亲受聘成为清华大学教授,杨振宁 7岁住进了清华园,13 岁在一座小小的书店里阅读到一本书《神秘的宇宙》,从此立志拿下诺贝尔奖,16 岁考入西南联大,师从吴大猷,跟中国半导体的奠基人黄昆成了室友,中国半导体领域现在的学者们都是黄昆的徒子徒孙徒重孙,少年的他们就爱在寝室里彻夜长谈科学理论。
接着,杨振宁用非常风趣幽默的语言展开了他漫长一生,在中国找不到好的实验条件,便赴美留学,因为动手能力太差,在“氢弹之夫”泰勒教授建议下转向理论物理,然后自己开题做研究,开了三个,当时都失败了。
杨振宁在低潮里一直开题,又在许多名家建议下转型做过各种学术研究,贯穿了大量的物理化学数学知识,最终在其他人的学术成果启迪下,融汇贯通,提出了宇称不对称(后续又有杨-米尔斯规范场论,奠定粒子物理学标准模型的基石),次年他就拿到了诺尔贝奖,这一年,杨振宁35 岁。引发微分几何、代数拓扑等数学分支的发展。
杨振宁可不是演讲自己多牛逼,而是用了大量证明自己失败过的例子,去为一些物理学学者、学生去树立人生观,求学观。
譬如他讲,当本能直觉跟书本知识起冲突时,那就是最好的学习时机,有自然规律还在你我的认知之外。
讲他实验水平很低,理论得到了教授的赏识,一直困在实验论证阶段时,教授让他先发表文章,暂时放弃实验论证,这个决策让杨振宁如释重负,有了精力与心情去开新的题。杨振宁本人认为这个决策对他一生来讲至关重要,所以他的学生在遭遇验证困难时,杨振宁也会让学生转一下研究方向。
还讲顶尖学者之间的竞争与合作关系,不一定非要做独狼,路有很多种。
你会发现,这位科学巨匠很关心学者们的身心健康。
他自己就是典型例子,在碰壁很多次之后,才有了学术成就,他当年开的三个题,后来都有了新的学术进展,未解开,只能说当时整个科研界掌握的线索还不够多。
大量顶尖科学家在多个领域有建树,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了,转项研究,结果触类旁通到了更多更大的学术果实。
杨振宁这场演讲做的是启迪,甚至是树德。
提到了他欣赏的某位科学家同仁是儒雅之士,一直受人敬佩,和另一位骄傲的科学家树敌太多,最终被美国政府贬职。
杨振宁是一个喜欢去繁从简的人,做人也没有花架子,他的学术就像这场演讲一样充满了美学。
再聊点演讲之外的。
杨振宁这个人是旅居美国 60 年后才回国住的,他父亲去世前是恨过他的,恨他放弃过国籍,加入过美国,杨振宁在乒乓建交后,便努力回到了中国探亲,引发大批华裔学者归国热潮。他向周总理建言重视基础科学研究,我们九年制义务教材很多内容的文案跟那批学者是有关系的。
1999 年,杨振宁才全职回到清华大学任教,捐出所有工资+募集资金1500万美元,引进姚期智、王小云等顶尖科学家,推动清华在冷原子物理、凝聚态物理等领域跻身国际前列,清华姚班的姚,就是姚期智的姚,诞生出了全球AI 领域最拔尖的大量天才。
杨振宁曾经被北大学子问,做学术的话,出国好,还是不出国好?
杨振宁说,出国和不出国,每个人的理解不一样,他认为很多人最终会回到国内的,国内经济蓬勃发展,对人才的吸引会越来越大,而且很多东西是超越经济待遇的,他一生中最骄傲的事情,就是回到中国后在教育领域的建树。
那次对话后,杨振宁放弃美国国籍,重回了中国国籍。
杨振宁回国,除了因为他父亲记恨过他,还因为邓稼先等人的建树与赠言,邓稼先是他在清华园里的发小,西南联大的校友,一位让他敬佩的两弹一星元勋。邓稼先发明氢弹时,杨振宁倍感震惊,杨振宁第一次回国后遇到了阔别 22 年的邓稼先,彻夜长谈人生奇遇学术进展,杨振宁离京时忍不住问邓稼先,中国的原子弹是不是完全由中国人自己造的?
邓稼先写长信回复,无论是原子弹还是氢弹,都是中国人自己研制的。并寄言:希望你在国外时能经常想到我们的祖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同途”。
杨振宁在 3 年前的百岁演讲上说:“我这以后五十年符合你'共同途'的嘱望。”
年轻时非常帅气的邓稼先,他一生被评价“干惊天地动事,做隐姓埋名人”。杨振宁先生,则一直被评价为有“学子凌云志,我当指路松”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