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壳机动队讨论的其实是我是谁,什么定义了“我”。
很多人会通常会将“我”跟物质性关联,名字、身份、社会角色、记忆等等共同定义了“我”。如果不用这些定义或者说有一天告诉你,你现在对于用于定义“我”的这些规则其实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记忆是假的,那么这个时候你又是谁。
前期的素子也一样,她将身体的物质性、记忆的唯一性和灵魂的独特性作为定义“我”依据。“区别于他人的外貌、下意识的语调、幼年时的记忆、对未来的预感、电子脑所能触及的信息海洋...,所有这一切组成了我,诞生了名为“我”的意志”,我站在此处是因为身后有我来时的路,有过去的我才有现在的我。
但在攻壳机动队的世界里,电子脑和机械义体化让这些规则都变得毫无意义,在这个世界里面,身体可以被复制可以被替换,记忆可以被篡改植入,连灵魂也可以生成。素子所坚持的对于“我”的单一定义规则就荡然无存,她开始质疑自己的真实存在。
而攻壳给出的思考就是,我是动态的流动的,每一个我存在的瞬间都是我,我们就像是一艘特修斯之船,本身就是处于一直变化的过程中,新陈代谢细胞更换,坚持我本是我只是一种刻舟求剑的执念。所以最后素子接受了跟傀儡师的融合,成为了一个新人类,一种攻壳世界观下的人类进化新方向。
机械飞升看似遥远,但这种对于自我意识的困惑并不遥远,如果一个人的大脑连接上了机器,那大脑产生的意识是人的意识还是机器的意识?
意识是客观存在,与产生的载体无关——《魍魉之匣》
亦或是意识是对客观存在的反映,意识是镜子,载体变了那产生的意识已经不能称之为纯粹“人的意识”——《攻壳机动队》
我没有答案,但我最近看《娱乐至死》的时候,有个观点我觉得很有意思,如果顺着书的观点猜测作者对这个问题的观点,作者应该是会支持后者的人——意识是对客观存在的反应,即物质决定意识
《娱乐至死》里面,作者提出一个观点,媒介并不仅仅是一种技术手段,它有偏好的内容表现形式,而这会影响我们认识世界的方式、观点和表达。(印刷术)纸媒统治下的美国,民众可以在热闹喧嚣的庆典环境中,认真地听完林肯讲完一段连续长达3小时的演讲,而且说是演讲,但其实表达方式跟书面语言区别不大,有很多长难句、引用和背景知识才能听懂的内容。这样的耐心和素养,是在电视媒体时代和现在的短视频时代不可想象的。而正是印刷术这种媒介鼓励培养的复杂内容接受能力和独立思考理解能力,让活在那个时代的统治者和民众都更偏向于用书面语言来进行表达、理解。
当然这里面会有幸存者偏差问题,即印刷术筛选掉了没有这种能力的人,他们成为了沉默的大多数。但在短视频时代,这种媒介偏好短平快的表达形式(为此算法甚至有个3秒留存率的指标),在这种媒介的培养下,我确实有感觉到,如果一个人大量刷短视频,当他习惯了短视频短平快的节奏,他会更加难以阅读长难句、进行深度阅读和思考,甚至连进入心流更困难,注意力更容易涣散。
我们透过短视频看见的世界是跟肉眼看到的世界真的是同一个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