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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屿Ocean
2年前
在抖音工作后,我观察到的10个危机

春节前,抖音因为开完了公开的“All Hands”大会上了各大媒体头条,因为CEO梁汝波说,公司现在有了很多问题,尤其要摆脱“平庸的重力”

记得在有一篇报道中,出现了一个高赞的留言写的是“人到中年的抖音,从字节跳动,变成了字节走动”

“平庸的重力”到底是什么呢?

也许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有切身体会,那么,作为在抖音工作的一名管理人员,我也把亲身体感到的一些问题列出来,也许能为你带来一些参考

1,信息闭塞
内部信息管理和保密极为严格,例如上下班进出和每个楼层出入口几乎24小时都有保安把守,进出必须严格按照每个人刷工牌;不仅只能用公司电脑办公,员工私下默认都尽量不用办公电脑登录私人微信,甚至手机也不连公司WiFi,这都成了大家默认选项;内部不管文档还是数据,信息分层保密极为严格,甚至2023年底PICO大裁员,以及游戏部门朝夕光年大裁员,很多员工都是从外部媒体发文才知道

2,信息只传不“透”
每天都有海量信息向你涌入,因为有飞书这个高效协作工具,通过文档和日历功能,可以最大可能把每个人的时间都卷进来,同层的协同部门为推进各自的项目,会横向安排各种会议和大量的项目沟通群,你会发现经常电脑端开着一个会,手机端同时听着另一个会是常态,极端情况可能同时会线上挂2个会线下还有1个会(或见客户),信息的“透传”往往只“传”不“透“,员工其实吸收率很低。就像很多节日活动资源的“透传会”,从会后员工的吸收来看,很难说达到了很好的传达效果,往往很多细节会后问员工也是懵的,更不要说传达给商家,所以需要重复二次三次吸收

3,价值观薄弱
就是抖音有价值观(字节范),但缺乏使命愿景。价值观只是“游戏规则”,用来约束员工行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包括飞书会让大家被动的把时间都卷入进来
但缺乏使命愿景就会带来很大问题,例如你会发现很多员工眼里是没有“光”的,并不真的认为自己在做一件改变世界,或者造福社会的事情,员工对公司情感上的认同并不足,主要的驱动力反而是福利方面相对优厚
如果抖音的增长速度一旦慢下来,在逆境中就容易迅速崩盘,因为很多人来抖音,就是冲着“抖音”两个发光的大字而已,如果这两个字不再发光,麻烦就大了

4,缺乏愿景
举个例子,从人员构成上看,抖音本地生活与美团的战斗,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阿里(口碑跳到抖音的团队)+美团(跳到抖音的团队)VS 美团
我身边占比最多的就是这两个背景来的同学,所以这也印证了第3点的问题
抖音的面试机制相对来说非常严格和完善,所以能进抖音的同学肯定素质和能力都是不差的,能够非常高效地工作拿结果
同时问题也有,就是每个人私下交流,感觉仅仅是凭借自己的职业性在工作,并没有为当下在做的事感觉到有一种“荣耀的使命感”驱动

5,不爱自家产品
聚个人的不完全统计,仅根据身边接触的前后端同学来看,除非工作需要会刷抖音,其他时间基本清一色都不会刷抖音,甚至还有员工主动在客户那边讲,自己平时都不刷抖音的
那么抖音员工刷的最多的APP是什么呢?仅仅根据亲自听到的,无一例外是小红书(非广告,小红书打钱)

6,福利强但幸福感低
基于以上的原因,虽然抖音有公司食堂包三餐,每月有打车费和团建报销额度,出差有补贴,健身房,下午茶,节日礼包等等…但从很多人的状态以及私下沟通的状态来看,却并不能感受到非常强的幸福感

7,增量与泡沫
仅仅从能接触到的数据来看,本地生活GMV的30%~50%都是商户线下的交易额搬到线上,也就是属于已经产生的存量,只是分布在线下还是线上的区别,这种部分竞争并没有创造新的增量
另外因为抖音兴趣电商的特性,必定会产生一定比例用户冲动下头后的退款,实际的GMV肯定是有一定泡沫的
只不过泡沫破灭后,留下来的东西只要比泡沫之前的大,倒也不一定是坏事

8,人的限度
用上飞书后,在工作日你几乎忙到可以把微信都戒了。举个例子,进抖音前我每周能健身5次,进来后平均每周能健身1次已经算很有时间了,每天晚上10点还在开会盘点数据是常态
这种节奏,有多少人能长期持续?

9,屁股贴到凳子很难起来,管理者到不了一线
每天上班后,就开始进入非常紧凑的工作节奏,例如有数据盘点、商户产出盘点、经营整改、事项宣贯
经常团队内部会、城市群会、大区会、跨部门透传会等一个接一个,管理者大部分时间被占用在盘点和写文档以及追赶时间进度上,强度大的时候甚至经历过1个月有5-6次述职
如果管理者到一线陪访见客户的时间并不多,经常在客户那边陪访还需要同时处理文档或开会“身在曹营心在汉”,导致在一线投入的时间并不足够,能够产生多少真知灼见的洞察?毕竟真相几乎永远在一线

10,抖音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称为“文档治公司”
文档套娃;万字文档;黑话文档等非常常见,连内部新员工往往在浏览文档和群历史消息时都会遇到很大的消息吸收障碍,更不用说外部客户
常见很多部门喜欢追求套娃文档的大而全,看起来很美观很强大,但观赏的价值大于让人点开的欲望
我甚至见过有人给商户做培训的时候直接点开100多页的PPT,塞满了各种数据和名词,讲到一般的时候大部分商户已经离场

最后,如果像网飞的动画《万神殿》里描述的那样,最终整个世界真的避免不了被一家人工智能公司主宰

如果这家公司是一家有人文关怀和温度的公司,那么可以说,这是我愿意看到的未来,也是万千可能结局中,人类比较幸运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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