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播客看到留言说“时常觉得自己像流水线上的产品，出厂了发现还是个残次品”，真的好难过。想到上个月我看完黄灯的《我的二本学生》之后，看了她的一期十三邀，在节目里她说有学生作文写自己是“工业废水”。她觉得这四个字触目惊心，“都是孩子，为什么会觉得是自己是工业废水呢？”之后是漫长的沉默。看这一段时我很难过，“工业废水”四个字牢牢记在了我的脑海里。就像再看到“流水线上的残次品”，总有孩子会这样形容自己。我们总是会因为这种自我否定感到更加抱歉。

但有时候我又觉得，如果这样形容自己能让自己感到某种安全感，也并不是一件多坏的事情——许多处境是日积月累的，许多怯懦和被认为“负面的性格”来源于从小到大许多的环境因素，不是每个人都能被保护，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保护自己。许多方法也许看起来是可悲的，是消极的，却在很多时刻是有用的。为了保护自己，有人前进，有人后退，有人强悍，有人示弱，其实也没有好坏之分。你先放弃自己，就不会被别人放弃。你先否定自己，就不会再被他人的否定伤害。削弱自己是为了拯救自己。就像我在小时候面对霸凌时，不是大打出手，不是找大人帮助，而是装病。很少有人会再欺负一个病人，因为她已经弱无可弱，再欺负可能会出事。这是我的街头生存智慧，确实也成功了。

在我看来，也许最好的选择是不要再去质疑已经这样的自己，真正的内耗很多时候来自这种质疑。我是不是太怯懦了，太软弱了，太喜欢自我攻击了？不是的，你要相信这样的你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自己。不是每个人都要勇敢自信，觉得自己是最好的才值得活下去。觉得自己是工业废水，是流水线残次品，是垃圾的孩子也值得活下去。我觉得这才是一个更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