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孤独》#49
「打个响指吧,他说
我们打个共鸣的响指
遥远的事物将被震碎
面前的人们此时尚不知情」
在阅读这本书的过程,我不断地想起《漫长的季节》里面这首诗。这场对谈距今已经有五十多年,在那个时候略萨和马尔克斯所讨论“未来”,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当下”,但我在想,如今的我们到底比那时的他们多知道了多少?
这场对谈所涉及的文学理念,或者是两位在当时已是知名作家(略萨在那时刚获得罗慕洛·加列戈斯文学奖,而马尔克斯刚出版的《百年孤独》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关于如何认知“当下”的拉丁美洲文学与未来的文学发展的讨论,甚至,当他们探讨“魔幻的拉丁美洲文学”时尚未产生但无限趋近的“魔幻现实主义”这个概念,在如今看来都是绝对里程碑式的存在。
在阅读的过程中我反复感受到那种来自历史带有某些尘埃味道的思想波浪的袭击,只要一想到当时的他们都对自己的谈话所能产生的影响一无所知,但这些话语本身又那么掷地有声,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甚至可以说预见了某些事情的发生,我就一直想到这句话:“遥远的事物将被震碎,面前的人们此时尚不知情”。
序言中同样也是哥伦比亚作家巴斯克斯的这段话很好地总结了这场对谈的神奇之处以及它的时代意义:
「无论是小说,还是拉丁美洲,抑或是拉丁美洲小说,都不再是巴尔加斯·略萨和加西亚·马尔克斯在一九六七年九月的那场对谈中提及的样子了。请注意,如果说它们不再是当时的那副模样,那么“始作俑者”恰恰是巴尔加斯·略萨和加西亚·马尔克斯本人:因为接下来的半个世纪属于《百年孤独》的成就和影响,属于《酒吧长谈》那无与伦比的野心,属于《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和《世界末日之战》展现出的奇妙的拉丁美洲传统;也因为在这半个世纪中,我们的政治环境发生了巨变(从帕迪利亚事件和皮诺切特政变,到藤森现象和菲德尔·卡斯特罗的长寿),而这两位小说家参与了所有这些政坛风云。」
对谈中略萨作为提问者,向马尔克斯提出了很多问题,比如“如何看待作家的作用”,马尔克斯说“我写作,是为了让朋友们更喜欢我”;略萨又问“决定文学作品质量的到底有哪些东西”,马尔克斯说“…我在写作时唯一感兴趣的是读者是否会喜欢故事的概念,而我本人又是否完全认同那个故事”,马尔克斯具备了作家少有表达艺术(他知道观众想听到什么,以及如何更有效果地表达),同时他又难得地清醒,在被希望解释自己的作品中所蕴含的“孤独”这一主题的含义时,他这样说:
「如果我成功将它解释清楚了的话,它也许就会变成某种绝对理智、有绝对意识的东西,我也就不会再对它感兴趣了。」
一个作家最内核的写作驱动力,或许是“好奇心”,就是探索自己内心想法的起源与思考它们的发展,并将其用自己的语言呈现出来,假如这个内核已经被认知得非常清楚,那作家也就没有不断去阐释它的需要了。
另一个使我感兴趣的地方是他们不断提及拉丁美洲现实中的疯狂与魔幻,即使他们两人(以及他们所提到的其他拉美作家)所写的小说都是那么魔幻荒诞,但他们依然宣称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以及国家中发生的事情,马尔克斯说“拉丁美洲的现实是多面的,我认为我们每个作家都在试图描写现实的不同面。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我觉得我们都在写同一本小说。”
那个大陆的历史我还没有怎么了解过,确实产生了想看看的动力。这样看来,驱使我去阅读的核心,也是“好奇心”。
我确信这一点。
哦对了,这场对谈的八年五个月之后,他俩闹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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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过略萨对谈博尔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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