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有人重写爱情》#23
全书分为三辑,其一名为“暴风雨的记忆”,主要写的是那个特殊的十年中,作者交友、创作及家人朋友的际遇。
躲在暗房中创作《波动》,带着文稿东躲西藏,于唐山大地震前一夜得知亲爱的妹妹死讯,全是黑蒙蒙的回忆。但期间也偶有夹杂发光时刻,比如谈及与友人共同创办文学刊物,是这样描写的:
“一九七八年九月下旬一天晚上,芒克和我在黄锐家的小院吃过晚饭,围着大杨树下的小桌喝酒聊天,说到局势的变化,格外兴奋。咱们办个文学刊物怎么样?我提议说。芒克和黄锐齐声响应。在沉沉暮色中,我们的脸骤然被酒精照亮。”
那个多变的年代,世事动荡,却有一片因热爱而闪耀的心灵在暗夜中发亮。
第二辑名为“词的流亡”,更多写的是与其他诗人、朋友的交往轶事,每一篇主要写一位朋友,其中涉及到非常多与北岛同时期的国内外诗人(但大部分用代号表示)。游走、结识,将文学、历史与当下结合起来,用穿透的视角去观察所到之处,是北岛一直在做的事情。比如他去到布拉格,则好像隔空再度看到卡夫卡的事情,走过他走过的路,再回去看那些文字,就如同将历史叠影到当下。
第三辑名叫“大地之书”,写北岛多年飘荡各国的“旅居”生活,也写家人。
“一九八九至一九九五的六年工夫,我搬了七国十五家。得承认,这行为近乎疯狂,我差点儿没搬出国家以外。深究起来,除了外在原因,必有一种更隐秘的冲动。我喜欢秘鲁诗人瑟塞尔·瓦耶霍(César Vallejo)的诗句:我一无所有地漂流……”
搬过那么多次家,而且都还是在国外,“说实话离开故乡久了,家的概念变得混乱。有时我在他乡的天空下开车,会突然感到纳闷:我在哪儿?这就是我家吗?我家,在不同的路标之间。”
最后几篇是关于他与父亲的,看的过程中不断想到《城门开》,很相似。他与父亲早年间有过矛盾,大抵与许多家庭中父子之间的矛盾相似,晚年父亲生病住院,直至最后临终,拉着他的手说“我爱你”,这一路跌宕心境被细腻刻画,甚是动人。
“二〇〇三年一月十一日,星期六,我像往常那样,上午十点左右来到三〇四医院病房。第二天我就要返回美国了。中午时分,我喂完饭,用电动剃须刀帮他把脸刮净。我们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舌头在口中用力翻卷,居然吐出几个清晰的字:“我爱你。”我冲动地搂住他:“爸爸,我也爱你。”记忆所及,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说话。”
这是一本值得反复阅读的书,北岛有细腻的笔触,诗人那种灵光之笔总在某些文章段落中不经意冒出,给人惊喜。比如我特别喜欢的那句“我们在互相辨认中老去”,又比如提及写诗,他说“盖房子是给人住的,而诗歌搭的是纸房子,让人无家可归”,令人心碎;又比如说“如果野心像深渊,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拾掇一些句子本是阅读最下之策,但因为对本书字句过于偏爱,做了很多摘抄,权当分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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