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火归一》,久久难忘。遂东施效颦,作小文记之。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照驿墙。
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1.
清冷的月光沿着窗棂缝隙爬了进来,温庭筠保持着侧躺的姿势一动不动足足一个时辰,双眸清亮。
几声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刺破此刻的宁静,继而马的响鼻、车夫的呵斥次第响起。安静的客栈突然热闹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翻身挑亮了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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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肃在去火车站的出租车上,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天边隐有鱼肚白,整个城市尚未苏醒。
再次确认了火车始发站和出租车目的地一致后,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躺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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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粝的阳光从树叶缝隙坠落,直直砸到原齐脸上。他皱了皱眉头,睁开双眼,挥了挥受伤的右臂,依然隐隐发麻。
他将兽皮卷起绑在背上,沿着树干缓缓滑下。随手摘了些野果充饥后,将脖子上的兽骨项链握在手心,面向东方跪下,口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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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惨白弯月悬在茅店一角,鸡鸣阵阵。温庭筠牵着自己的瘦马慢慢跟在马队后面。路过河边小桥,霜后的青石板桥上杂沓印着行人、马蹄印。
他站在桥上,望着桥下溪水静流,突然一个疯狂的念头自心底涌起:他想躺在河面上,像一片扁平的鹅卵石晃晃悠悠沉入河底,然后就静静躺在河心,看远处微白的天光,听岸边偶尔的蛙鸣。
他使劲摇了摇头,驱散这个念头,随后翻身上马,走进了清晨氤氲的水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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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票、安检,几经折腾到了候车大厅。虽然时间尚早,车站已是人声鼎沸。王肃走进了永和豆浆,点了一杯豆浆一根油条,慢条斯理吃了起来。他右手持筷,左手轻划手机,时而双眉紧锁,时而发出几声轻笑。
对面坐了一个穿着热裤带着棒球帽的小姐姐,双腿白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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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齐在密林中狂奔。地面积了厚厚一层落叶,踩上去就陷到脚踝,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原齐的奔跑速度。今天是他离开部落的第三天,以部落目前的人手,最多还能撑十天,所以他最晚要在后天带着有风部的援兵一起返回,否则...
原齐深吸一口气,一边狂奔,一边长嚎起来。
突然他身子顿在了原地,单膝跪地,左手紧攥骨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双眼直直望着前方。
拦住他去路的是一只豹子,眼神狠厉,尾巴悠闲地摆来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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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条盘山小径蜿蜒而上,山路逼仄难行,温庭筠下马牵辔而行。
山道两旁槲树叶子尽落,像是给山路铺了一条碎金薄毯。
半山腰处,一所青砖驿站掩映在枯枝黄叶中。待行得近时,又发觉几株枳树开出一树星星白花映在驿站青墙之上。
温庭筠继续牵马前行,驿墙映白花的场景却在脑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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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肃将箱子放到行李架上,坐到座位后伸直双腿,终于长长吐了口气。
闭上眼睛,车厢里各种声音像潮水向他卷来,孩子的哭叫,大人的呵斥,乘务人员的提醒,列车的长鸣,一浪接一浪。王肃觉得自己像是深海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巨浪卷入海底。
在背包里摸索了半天,终于翻出耳机带上。Lana del rey低沉的声音从双耳流入,灵台渐渐清明。
他发了条微博:
坐火车时的耳机就像溺水时的救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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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兽就这样僵持着,乌云渐渐在头顶聚集。突然一声闷雷炸响,原齐浑身一震。
猎豹一声怒吼直扑过来,原齐想躲却为时已晚。他被猎豹扑倒在地。
他咬牙忍着肩头剧痛,左手中的骨刃狠狠地插了出去。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地上的血很快被雨水冲散,渗入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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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翻过山头,前路依旧杂芜难行。
温庭筠坐在瘦马上心不在焉,无端想起昔日在杜陵喝酒看书的光景。
时虽暮春,但早上寒气颇重。他紧了紧袖口,心中若有所思。这时节,老家宅子旁边的池塘里,已经有野鸭群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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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模糊糊睡了一会儿,王肃在列车轰隆声中醒来。
扭头看向窗外:景色飞逝,像有人将一首终将遗忘的长诗揉碎,沿路抛洒。
从求学到工作,长年客居他乡,思乡之情早已经年变淡;本次回家却居然有些期待、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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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来的快去的也疾,雨后暴烈的阳光刺在原齐眼皮上,他眼皮微微颤抖,终于缓缓睁开。
咬牙推开身上猎豹尸体,这一举动似已耗尽全部力气,他张嘴大声喘气。
就这样躺了不知多久,他终于缓缓爬了起来。
身上的兽皮已经撕裂,兽骨项链也已沾上斑斑血迹。
他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边长啸,一边蹒跚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