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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的第一个月，基本上就做了一件事：学习使用notion，更换自己的“外脑”。
几年前就听说并且体验过notion了，但当时的印象笔记用得还算顺手，简单的试用中并没有发现有太多的边际收益提升，加上还要翻墙，所有数据都存储在云端，缺乏安全感，所以很快就放弃了。之后又出现了各种各样“next generation”的效率 / 笔记 / 知识管理工具，比如主打双向链接的roam research，主打markdown编辑和本地管理的obsidian，主打协作的飞书，以及熊掌记、语雀、wolai、Cubox等等，着实令人眼花缭乱，试都试不过来。但我始终抱有一个理念：工具只是“术”，而对个人知识管理的理解才是“道”。理解到位了，并不需要太多fancy的功能，只需要最简单的记录和搜索功能就足够了。
真正让我开始转变观念的是flomo。大概一年之前，开始尝试用flomo作为日常碎片想法的记录工具，不知不觉也记录了几百条。这让我逐渐意识到，工具不仅仅是“术”，优秀的工具会倒逼操作系统的升级。flomo对我最有用的点，一是使用路径最短，在微信界面下只需要一次点击即可开始输入（我将flomo在微信中置顶了），而微信本身又是使用频率最高的App，相比其他笔记类App相比，基本上可以减少1-2次点击，极大地降低了“记录”这件事的心理门槛和时间成本；二是“每日回顾”功能，唤醒了很多被埋在故纸堆里的记录，让记忆重新活了过来。flomo的小试牛刀让我觉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说法是对的，不断寻找最适合的工具，本身就是知识管理和终身学习的核心能力之一。
另外，要不是印象笔记实在做得太差，实在用不下去了，我恐怕也不会动更换工具的念头，毕竟已经用了10多年，里面存了6000多条笔记。网上对印象笔记吐槽最多的是广告（我已经是高级会员，但依旧被各种零碎的付费功能搞得很烦），但我觉得咬咬牙也能忍。真正不能忍的是它的搜索功能做得太差。当笔记多了以后，基本上搜索是唯一的定位笔记的办法，但我感觉印象笔记的搜索连最基本的优先标题搜索、按关键词词频排序都做不到。很多时候我的query是笔记标题的精确匹配，但该条笔记居然出现在搜索结果的三屏以外，实在无法理解印象笔记。这是我弃用印象笔记最直接的原因。其他的原因还包括对于音视频的支持较差（几乎没有）、软件做得太重、文本样式编辑功能太烂等等。
一个月的notion体验下来，最直接的感受就是，你需要成为一个知识数据库的架构师，才有可能用好notion。而一旦架构搭建好，那么后续的收益将是具有复利效应的。
具体来说，印象笔记是一个两层的树形结构数据库，每一条笔记是一个叶子节点，必须归属于某个“笔记本组”下的某个“笔记本”。6000条笔记分布在60个笔记本里，平均每个笔记本有上百条笔记，靠浏览来找内容根本不现实。加上很多时候分类又很模棱两可，可以分到A也可以分到B，导致按照笔记本去找常常会遗漏。印象笔记中能够被自定义的内容只有“标签”一项，基本上要同时承担内容分类（商业、科技、生活等一、二、三级分类）、内容评价（1星-5星）、属性（时间 / 地点 / 人物名 / 企业名 / 语种等）、情感（有趣 / 励志 / 感人）等诸多功能，非常繁杂，且每次使用的时候都要多标签交叉使用，极其低效。这也是为什么我对印象笔记的搜索功能意见很大 - 基本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搜索了，还做得这么烂，造成大量的古早笔记好像化石一样沉积在里面，你需要有很好的记忆力才有可能偶尔挖掘出一两条出来。
相比之下，notion是一个关系型数据库，里面有多张表格，而每张表格下面又支持无穷多层的嵌套。理论上来说，它在结构上提供了最大的灵活性，但同时也提出了很大的挑战 - 你要如何来使用它？按照我目前的理解，notion有潜力作为一个all-in-one的“外脑”，它可以将你所有的知识资产进行一站式的管理，但前提是结构设计得足够合理。例如，我将印象笔记的6000+条笔记、豆瓣上的近3000条观影记录、近1000条的读书记录、上百篇读书笔记、几百篇的flomo碎片记录、几百篇的blog记录以及工作上的几百篇文档、研究记录和会议纪要都汇总到了notion，进行统一地管理，目前体验还算良好。
我自己的理解，这里面最关键的是各个数据库标签和视图的定义。为了用好notion，必须要建立一套合理的标签体系和使用规则，其中哪些标签是公共标签，哪些标签是各数据库的独立标签（字段），哪些是父标签，哪些是子标签，什么时候采用MECE原则，而什么时候又不需要，等等。这里没有绝对的标准，更多依赖每个人自己的使用目的，以及对笔记类应用的使用经验。设计得当的话，可以在知识库的节点之间建立更多的连接，例如可以在同一个页面下汇总“脑科学”相关的文章、书籍、读书笔记、纪录片、播客、视频、课程、项目、行业研究、专家访谈等原本散落在各处的内容，进而在它们之间建立新的关联，形成乘数效应。这就好比在神经元之间建立了更多的突触，或者是在深度学习的模型中增加了更多的参数，可以在同样的输入之后得到更好的表现。
另外，数据库的视图（模板）也十分重要，这是notion最与众不同的一点。同一个数据库，在不同视图下强调的重点截然不同，比如表格视图下强调的是陈列属性，是条目的数量，在日历视图下强调的是时间属性，在Gallery视图下强调的是浏览属性，是图片，等等。运用不同的筛选和排列条件，以及双向链接等功能，可以最大限度地将“沉积的化石内容”重新淘洗出来，在老树上开出新花。而同一条内容可以在不同的条件下出现在多个视图中，增加了有价值内容的曝光率和被多次阅读使用的概率。更为重要的是，不同的视图为创作者（尤其是有收集和整理癖的创作者）本人带来了空前的愉悦感以及正反馈，有种农民伯伯面对满仓收成的充实和欣慰。这种持续的激励对于漫长的终身学习生涯来说很有增益。
当然，notion的协作功能同样强大，这里不作为重点讨论。
总的来说，我认为学习notion的过程是倒逼自己升级操作系统的过程。notion的使用门槛较高，需要自定义的内容较多，不适合作为“年轻人的第一套知识管理系统”，但如果有过印象笔记之类的使用经验，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和用途，那么notion的灵活性还是会带来不少惊喜。当然，迁移成本也很高，除了数据内容的迁移之外，还有各种工作流的迁移和使用习惯的改变，比如原来公众号文章可以一键发送给印象笔记的微信号，但notion就没有类似的功能，需要其他服务进行中转。内容的采集、处理、归档、反刍等机制都需要重新设计和打磨。基本上，可以理解为之前用的是windows的操作系统，现在要换成mac，一切都要变，成本着实不低。
我对notion未来的期望就是，支持更快的页面加载速度，支持更加安全地数据保护和备份 / 导出，支持各个page之间更加智能的连接（兼具关系型数据库和图数据库的优势），以及对中国用户更好的服务。希望notion能够成为更好的一颗“外脑”。
当然，外脑终究也只是外脑，最需要与时俱进的，始终都是自己脖子上那颗原生的脑袋。
2023.1.24
几年前就听说并且体验过notion了，但当时的印象笔记用得还算顺手，简单的试用中并没有发现有太多的边际收益提升，加上还要翻墙，所有数据都存储在云端，缺乏安全感，所以很快就放弃了。之后又出现了各种各样“next generation”的效率 / 笔记 / 知识管理工具，比如主打双向链接的roam research，主打markdown编辑和本地管理的obsidian，主打协作的飞书，以及熊掌记、语雀、wolai、Cubox等等，着实令人眼花缭乱，试都试不过来。但我始终抱有一个理念：工具只是“术”，而对个人知识管理的理解才是“道”。理解到位了，并不需要太多fancy的功能，只需要最简单的记录和搜索功能就足够了。
真正让我开始转变观念的是flomo。大概一年之前，开始尝试用flomo作为日常碎片想法的记录工具，不知不觉也记录了几百条。这让我逐渐意识到，工具不仅仅是“术”，优秀的工具会倒逼操作系统的升级。flomo对我最有用的点，一是使用路径最短，在微信界面下只需要一次点击即可开始输入（我将flomo在微信中置顶了），而微信本身又是使用频率最高的App，相比其他笔记类App相比，基本上可以减少1-2次点击，极大地降低了“记录”这件事的心理门槛和时间成本；二是“每日回顾”功能，唤醒了很多被埋在故纸堆里的记录，让记忆重新活了过来。flomo的小试牛刀让我觉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说法是对的，不断寻找最适合的工具，本身就是知识管理和终身学习的核心能力之一。
另外，要不是印象笔记实在做得太差，实在用不下去了，我恐怕也不会动更换工具的念头，毕竟已经用了10多年，里面存了6000多条笔记。网上对印象笔记吐槽最多的是广告（我已经是高级会员，但依旧被各种零碎的付费功能搞得很烦），但我觉得咬咬牙也能忍。真正不能忍的是它的搜索功能做得太差。当笔记多了以后，基本上搜索是唯一的定位笔记的办法，但我感觉印象笔记的搜索连最基本的优先标题搜索、按关键词词频排序都做不到。很多时候我的query是笔记标题的精确匹配，但该条笔记居然出现在搜索结果的三屏以外，实在无法理解印象笔记。这是我弃用印象笔记最直接的原因。其他的原因还包括对于音视频的支持较差（几乎没有）、软件做得太重、文本样式编辑功能太烂等等。
一个月的notion体验下来，最直接的感受就是，你需要成为一个知识数据库的架构师，才有可能用好notion。而一旦架构搭建好，那么后续的收益将是具有复利效应的。
具体来说，印象笔记是一个两层的树形结构数据库，每一条笔记是一个叶子节点，必须归属于某个“笔记本组”下的某个“笔记本”。6000条笔记分布在60个笔记本里，平均每个笔记本有上百条笔记，靠浏览来找内容根本不现实。加上很多时候分类又很模棱两可，可以分到A也可以分到B，导致按照笔记本去找常常会遗漏。印象笔记中能够被自定义的内容只有“标签”一项，基本上要同时承担内容分类（商业、科技、生活等一、二、三级分类）、内容评价（1星-5星）、属性（时间 / 地点 / 人物名 / 企业名 / 语种等）、情感（有趣 / 励志 / 感人）等诸多功能，非常繁杂，且每次使用的时候都要多标签交叉使用，极其低效。这也是为什么我对印象笔记的搜索功能意见很大 - 基本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搜索了，还做得这么烂，造成大量的古早笔记好像化石一样沉积在里面，你需要有很好的记忆力才有可能偶尔挖掘出一两条出来。
相比之下，notion是一个关系型数据库，里面有多张表格，而每张表格下面又支持无穷多层的嵌套。理论上来说，它在结构上提供了最大的灵活性，但同时也提出了很大的挑战 - 你要如何来使用它？按照我目前的理解，notion有潜力作为一个all-in-one的“外脑”，它可以将你所有的知识资产进行一站式的管理，但前提是结构设计得足够合理。例如，我将印象笔记的6000+条笔记、豆瓣上的近3000条观影记录、近1000条的读书记录、上百篇读书笔记、几百篇的flomo碎片记录、几百篇的blog记录以及工作上的几百篇文档、研究记录和会议纪要都汇总到了notion，进行统一地管理，目前体验还算良好。
我自己的理解，这里面最关键的是各个数据库标签和视图的定义。为了用好notion，必须要建立一套合理的标签体系和使用规则，其中哪些标签是公共标签，哪些标签是各数据库的独立标签（字段），哪些是父标签，哪些是子标签，什么时候采用MECE原则，而什么时候又不需要，等等。这里没有绝对的标准，更多依赖每个人自己的使用目的，以及对笔记类应用的使用经验。设计得当的话，可以在知识库的节点之间建立更多的连接，例如可以在同一个页面下汇总“脑科学”相关的文章、书籍、读书笔记、纪录片、播客、视频、课程、项目、行业研究、专家访谈等原本散落在各处的内容，进而在它们之间建立新的关联，形成乘数效应。这就好比在神经元之间建立了更多的突触，或者是在深度学习的模型中增加了更多的参数，可以在同样的输入之后得到更好的表现。
另外，数据库的视图（模板）也十分重要，这是notion最与众不同的一点。同一个数据库，在不同视图下强调的重点截然不同，比如表格视图下强调的是陈列属性，是条目的数量，在日历视图下强调的是时间属性，在Gallery视图下强调的是浏览属性，是图片，等等。运用不同的筛选和排列条件，以及双向链接等功能，可以最大限度地将“沉积的化石内容”重新淘洗出来，在老树上开出新花。而同一条内容可以在不同的条件下出现在多个视图中，增加了有价值内容的曝光率和被多次阅读使用的概率。更为重要的是，不同的视图为创作者（尤其是有收集和整理癖的创作者）本人带来了空前的愉悦感以及正反馈，有种农民伯伯面对满仓收成的充实和欣慰。这种持续的激励对于漫长的终身学习生涯来说很有增益。
当然，notion的协作功能同样强大，这里不作为重点讨论。
总的来说，我认为学习notion的过程是倒逼自己升级操作系统的过程。notion的使用门槛较高，需要自定义的内容较多，不适合作为“年轻人的第一套知识管理系统”，但如果有过印象笔记之类的使用经验，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和用途，那么notion的灵活性还是会带来不少惊喜。当然，迁移成本也很高，除了数据内容的迁移之外，还有各种工作流的迁移和使用习惯的改变，比如原来公众号文章可以一键发送给印象笔记的微信号，但notion就没有类似的功能，需要其他服务进行中转。内容的采集、处理、归档、反刍等机制都需要重新设计和打磨。基本上，可以理解为之前用的是windows的操作系统，现在要换成mac，一切都要变，成本着实不低。
我对notion未来的期望就是，支持更快的页面加载速度，支持更加安全地数据保护和备份 / 导出，支持各个page之间更加智能的连接（兼具关系型数据库和图数据库的优势），以及对中国用户更好的服务。希望notion能够成为更好的一颗“外脑”。
当然，外脑终究也只是外脑，最需要与时俱进的，始终都是自己脖子上那颗原生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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