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牛人的正确姿势是什么?当我们说别人牛x的时候,我们在说些什么?这些人的牛x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我个人的理解,按照“是否有学习的价值”,可以将牛x的人分成三类:
1. 结果牛x,但尚未被重复,且过程不详。当一个人足够有钱、做出了市值足够高的企业、创造了足够伟大的作品、获得了某些足够有份量的奖项的时候,就很容易被打上“牛x”的标签。但大部分时候这些成功是一个单次的结果,且过程是不透明的。这类牛x的人在我看来属于未知事物,无法归因。更大的可能是“时势造英雄”,运气成份可能更大(这不是酸葡萄心理,事实上大部分成功都是偶然事件),因此借鉴意义有限;
2. 结果牛x,并且是可被重复的牛x,但过程不可学,对自己来说价值不大。例如我详细研究了一下苏炳添的训练方法,非常科学,但这套方法有效的前提是运动员的天赋足够高,训练时间足够长,对我自己来说没有复制的可能性。又或者很多投资人,看业绩很牛,在各个时期都投出了很多好case,但他们不会将自己真正的经验分享出来,在各个场合的发言都是一些鸡汤或者PR文,过程数据不足,因此也没法学;
3. 结果牛x,并且是可被重复的牛x,同时有足够多的过程样本可供学习。这类人是最值得花时间的,因为反复的成功说明他们的方法论具备可泛化的能力,同时过程又不是一个完全的黑盒,有足够多的训练数据。在互联网时代,这类人可能包括:
* Steve Jobs,在Mac、Pixar(相关性较小)、iMac、iPod、iPhone、iPad等产品以及苹果公司的管理上,重复地牛x过。有大量的传记、纪录片、演讲等样本数据;
* Elon Musk,在Zip2、Tesla、SpaceX、SolarCity等企业和产品上,重复地牛x过,有大量的推文、书籍、传记、纪录片、访谈等样本数据;
* Warren Buffet,在过去50年的投资生涯里保持常青,有大量的股东信、演讲、书籍、访谈、研究等样本数据;
* Jeff Bezos,尽管主要职业生涯都是在Amazon读过的,但Amazon在不同周期里做出了连续的创新,包括在线商店、Prime会员、AWS、Kindle等第N曲线,有大量的股东信、传记、访谈等样本数据;
* 王兴,和Bezos类似,在美团里做出了连续的创新,包括团购、外卖、酒旅、社区团购、即时零售等,(曾经)有大量的饭否、访谈等样本数据。可惜最近两年已经不在公开场合发声。同时,联创王慧文也有大量的样本数据,可以做联合训练;
* 李想,在汽车之家和理想汽车上都做出了很好的成绩,有不少访谈和视频资源,最近几年赶上新能源的风口浪尖,所以发声还算比较多;
* 雷军,在金山和小米都做出了很好的成绩,但第一手信息较少(每年的发布会更多是PR功能),不过有一些第三方的关于小米的书籍和研究可供参考;
* 张小龙,在QQ邮箱和微信上连续成功,早年有大量的饭否,还在腾讯内部做过几次公开课,但之后的信息越来越少;
* 国内其他的创业者,要不就是公开资料太少,比如马云(鸡汤居多)、史玉柱(年代感较重,且资源不多)、黄峥(公众号停更后基本没有了第一手信息)、张一鸣(写过几年微博,但之后基本不再发声)、刘强东(除了几次访谈和一本《创京东》,基本没有第一手资料)等,要么就是还在寻找第二曲线的路上,比如唐斌森、《详谈》系列访谈的诸位等。
这第三类人值得学习,是因为他们牛x的确定性最强,可被学习的程度最高。学什么呢?我个人的理解是,最重要的是学习他们的决策逻辑,或者说思维模型。一个人牛x,是指同样的输入下,对方能够输出更合理的结果,或者说在相同条件下对方能够做出更优的决策。在解决某一类问题的时候,相比于我们自己,这些牛x的人拥有更好的“元认知”,或者说思维模型。这是最值得学习的。
具体来说,我们要对样本进行清洗,挑出那些具有明确的“适用场景:输入 - 决策过程 - 输出”的关键案例,例如:
* Jeff Bezos在书中反复提到的“两类决策”模型,即把决策分成“可逆的双向门”与“不可逆的单向门”两类,前者可以放心交给下属去做决策,比如在《贝佐斯传》里面提到的亚马逊进入墨西哥时是否要摆脱Google推广的决策。后者如果关系重大,需要Bezos自己本人来做决策。这些时候,他往往会回到企业的价值观上,尤其是“Customer Obsession”这一条,来完成最后的决策。贝佐斯的股东信里有大量这样的例子,比如“是否要自建物流和仓库”等;
* Jeff Bezos提到的“遗憾最小化”决策模型,是选择留在D.E.Shaw做金牌打工人还是选择自己创业,他自己在很多场合都完整地复盘过这个决策的来龙去脉;
* Steve Jobs传里提到的“简约”决策模型,很多人都知道Jobs追求简洁,但在实际工作中,他会将“简洁”量化成可执行的标准,比如在产品设计中,他会要求“按键次数不能超过三次,而且用户按键的过程要自然,不能有任何犹豫”;在开年度战略会时,他选择参会员工的标准,“如果你只能带上100人跳上救生船去开创下一家公司,你会带上谁?”;在战略会上,他的问题是,““Apple下一步应该做的10件事情是什么?”,员工讨论最终确定前十大‘最应该做的事’。Steve会把最后七件全部划掉,然后宣布:“我们只能做前三件。” 这些例子可以看到,乔布斯将“简洁”落地的方法,就是“粗暴地”做一个数量上的限制 - 其实无论是“3次”、“100人”和“10件事情”,具体数字都不重要,而重要的是有限制;
* Elon Musk的“第一性原理”模型,除了那个广为人知的用大宗商品价格计算锂电池成本的例子之外,在《下一站火星:马斯克、贝佐斯和太空争夺战》这本书里提供了更多的例子,基本上Elon Musk对于Falcon火箭的零件成本事必躬亲,并且基本上就是三板斧,“这东西多少钱?为什么这么贵?从第一性原理的角度,最便宜可以多少钱?” 于是,让卫星在火箭整流罩中保持冷却的空调系统的价格,从400万美元降到了6000美元,因为从第一性原理的角度“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制冷泵,本质上就是台家用空调”;一个空间站的门闩,从1500美元降到了30美元,因为从第一性原理的角度“它和男厕所隔间的门闩没有区别”。
除了这些非常完整的案例之外,很多时候由于条件所限,我们往往只能看到一些局部事实或思考碎片,这些时候我们还可以关注模型训练的其他方面:
* Ta是否有一些高质量的数据来源?(比如巴菲特绝大多数的公司研究都是基于阅读10k年报和各种Transcripts,但他每天会有1-2个小时的时间给CEO打电话聊天;比如乔布斯的审美品位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对禅宗的修炼、他对包豪斯类风格的痴迷,甚至大学的字体课也有功劳;比如Bezos将自己的邮箱公开,用来收集第一手的顾客反馈;比如张小龙每天在微博上搜索各种用户夸微信、骂微信的博文;比如Bill Gates最推崇的作家是Vaclav Smil,等等)
* Ta是否有独特的训练方法?(比如Elon Musk和Bill Gates都使用Time Blocking式的时间管理方法;比如Elon Musk很多时候将面试作为一种学习方法,等等)
* ...
总之,我自己的理解,一个简单的“如何学习牛人”的框架是这样的:这人属于哪种牛人?他牛x在哪里,是我可以学习的吗?如果是,他的思维模型是什么,适用于解决哪类问题?有哪些例子可供参考?还有哪些其他的启发,比如独特的数据或训练方法?
无论是那些遥远的只能通过读书/看视频来touch到的牛人,还是现实当中可以面对面的牛人,都可以尝试带着一个框架去学习,或许能够提高学习的效率,更聚焦,问出更好的问题,获得更大的收获吧。
202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