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解释」就意味「控制」世界吗?
昨晚把《西部世界》最新一季看完了。略微欣慰的地方,这个典型的末日审判片(新人类改造旧世界)的故事,多了一丝丝「非零和」和语言学的种子。
此篇小文,整合了最近科技进步(特别是AI)和人类起源故事,重新整理了生物学家和科幻大师新视角,希望帮助人们更积极的看待人类的未来。
🧬「基因库是通过世世代代祖先的自然选择刻画切削而成的的,以适应[特定的]环境。理论上,一个知识渊博的动物学家,有了完整的基因组副本[一个生物体的全套基因],就应该重建刻画该基因组的环境状况。 在这个意义上, DNA是一套对祖先环境的描述。」
——理查德·道金斯
最近读鸟的故事很多,它们实在聪明绝顶, 不仅能使用工具,还能制造工具。一些热带地区的乌鸦会做一些超级酷的事情,用小树枝和带刺的叶子制造出钩子,把小虫子挖出来吃;
更神奇的是,不同样式的钩子适合于不同的虫子(蚱蜢、蟋蟀、蜘蛛等),乌鸦会把使用过「有效」的工具取下来叶子上留下一个一模一样的印子,相当于这个工具的「副本」。在新喀里多尼亚岛(新西兰边上)上,鸟类学家发现了5000多个这样的副本形状,这也意味乌鸦拥有文化,还能产生「累积性技术」。
(以上引用自《鸟类的天赋》)
超级酷吧?有了这些的基础共识,
我想要邀请你完成一个思想实验来讨论今天的主题:新物种真的会消灭旧物种吗?
思想实验开始:想象一下,你和我代表同一物种的鸟,就鸦科吧。
🏞 因为原有的栖息地环境恶劣无法生存了。我们两批鸟纷纷离开故里,飞到远处的新西兰和波利尼西亚群岛之间两座岛屿上。( 以下简称A 岛和B岛)
你我所处生态环境差异很大,各自独立,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你我不再往来。
🪲 作为极为聪明的鸦科, 你我都天然都拥有两种能力: 使用简单语言和工具的能力。 为了适应新的环境,我们拥有不同的进化压力;我所在A岛, 物种丰饶, 苍翠的高山、碧蓝的泻湖,光是昆虫就超过几万种,植物不计其数,这个演化大实验室终于将我们这一支的基因改造成了不断擅长使用工具的物种。
🦌 反而,你所在生处的B 岛没有那么丰饶的昆虫, 草原大于森林,不乏大型哺乳动物,对于鸦科来说,进化压力反而大了许多;
大多擅长工具使用的家族们没有了用武之地;而极少数擅长「歌唱」的家族们开始有了细微的优势,甚至还学会了狩猎, 变成「凶猛」的飞禽。
这里的凶猛并不是生理结构的;而是语言意义的, 你们的几支家族,被迫开始群体狩猎,你们不停追逐羚羊,让它们累死。因为擅长歌唱,合作带来竞争优势,这种适应性优势开始强化在DNA中。
⏳ 时光流逝,A 岛和B岛让你我差异越来越大, 简言之,我们成了聪明的工具向动物,你们成为了「语言学家」。
直到那一天终于到来,语言引发的共情,让你们开始更大规模的集体生活(即社会),你们需要一套新的符号来维持社会的复杂性。
于是,文字,涌现了出来。 知识开始疯狂「累进」,你们不仅制造捕捉大型动物的工具,你们还开始尝试跨越大洋, 你们这支物种,开始开拓到世界的各个角落, 语言和文字迎来了文明……你们在外形上跟我们还是差异不大, 唯一的区别:语言的复杂性。
也许你会感叹,这不是人类祖先走出非洲的故事吗? 会发生在鸟这个物种上吗?
(如果你读过《挽救计划》,大概率应该能赞同我这个思想实验问题不太大, 生物从智能意义来说,就是信息的结构而已。)
一旦学会了复杂语言,并将语言通过文字、文化传承,这就是「文明」的故事了。 这就是道金斯那句话的意义,「语言是第二种遗传密码」。
思想实验,结束。
让我们反问一个问题, 作为文明化、科技化的新鸟族,你会如何对待我这个古老而「落后」的物种?
这里有不少随机之舞的因素。 如果你在初次「大航海」的殖民阶段,我们很可能会被你灭绝,这种灭绝就像西班牙人之于美洲阿兹特克一样;但是如果你是在「互联网」时代拓展阶段,发现古老的我们, 你会把好好的「保护」起来。
把文明的故事看的长远一些, 用自然选择、用物种演化的时间「尺度」,
m.okjike.com你一下就Get到「解释」是知识的改造力。
所以,戴维·多伊奇在《无穷的开始》中论证, 一旦你拥有了文字,语言带来「累进」价值比DNA进化要快上千万倍,技术自然指数增长; 因而「解释」必然产生了「控制」世界的结果。控制,不会轻易去灭绝,而常常寻求共存。(因为熵增)
为什么我说最新一季《西部世界》有那么点令人欣慰呢? 编剧们,终于看到了「尺度」不同的非零和, 新一代的人类如果是 AGI式的, 这一代的人类聪明的程度将远超我们, 就像拥有了科技的乌鸦不会灭绝那些古老的祖先一样, 认识到这一点, 故事才可能继续展开嘛。
语言,是无限维度的空间,可以无限「非零和」增长!你死我活的黑暗丛林法则,不过是观察人类短短千年的「尺度」和「负性偏差」的心智模型所致。
知识是非零和的,物种渴望知识,要么先天要么文字。知识可以无穷的增长,拥有足够多的知识,就拥有无穷的可能。
这也是我热爱安迪·威尔和Ted Chiang,而不那么热衷《西部世界》(血腥部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