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四月都常有这样的雨。声似江涛,有如那句: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常常想起周作人始终未抵达的日向新村。读《文学漂鸟》之后,一直以为他所向往的只是“自营一个各尽所能的社会理想”的青年乌托邦。苏轼写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大概如此。
“对于新村主义的同情与向往,源自他体质所最近又读周作人译的《枕草子》, 才感觉到他可能对日向新村有另一种寄望。他译道:“凡是人的讲话,或是四时的时节里,有什么情味的,和有意思的是,听了记住在心里。无论是草木虫鸟,也觉得一点都不能看轻的。”
他的心贮满了乌托邦式的诗意,其文章之美,也大都来源于此。想起去年秋天写过:在留心之中和风物相处的方式改变,以此获得四季某一瞬间的奥义,对人世间远距离的深深凝望。这一切才是身边的这个世界,像一片因距离而发蓝的大海,与我遭遇。引用庞德《在地铁车站》:“人群中这些幽灵似的面庞/潮湿的黑色树枝上的花瓣”。这是在流动的字句间固定暗藏着的感到喜悦的方式,也是在四季之中重新构建心理价值的方式。
周作人在译作中反复将清少纳言所形容的四时风物译作“很有意思”,我想他的趣味大概也在此。
我觉得很有意思的是这两段:
“近而远的东西是,中宫近处的祭礼。没有感情的兄弟和亲族的关系。鞍马山的叫做九十九折的山路。十二月与正月元旦之间的距离。”
“远而近的东西是,极乐净土。
船的路程。男女之间。”
日向新村,究竟是远而近的东西,还是近而远的东西呢?
只是那句:长恨此身非我有, 何时忘却营营 。
无使汝思虑营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