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坂本龙一:杰作》。
我并非教授的粉丝,原因可能是我不太懂钢琴,对于这种留白丰富的作品欣赏能力有限。不过电影的20首演奏都非常顺利地看下来了。
在没有进入状态的时候,我集中精力的办法是数节奏,以及尽可能在脑海里快速写出右手旋律的节奏型。通过这种刻意的任务,快速专注到钢琴曲本身。渐渐地,体会到坂本龙一在生命最后关头,最后一次为世界奉献的复杂情绪。
台词极少,中途教授说了一句“需要休息,我太勉强自己了”,之后开始演奏《东风》。我的万千情绪都被这首歌打开。这是Yellow Magic Orchestra (相比教授来说,我更喜欢细野晴臣,也很爱YMO)时期的曲目,最著名的版本更是他和前妻矢野显子的四手联弹。
曲目响起,粉丝都会想到他的挚友、事业伙伴和曾经的爱情。可以说人生最重要的事儿都集中在了一起。我去日本旅行时,进入tower records唱片店,当时只准备买两张CD——一张是凭封面喜好挑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来开盲盒,另一张必须是YMO的专辑。可见当时他们对我的影响。
教授这一版本的演绎,在速度和音符密度上都做了减少,没有了年轻时用合成器演奏的俏皮,也没有和前妻合奏的那般棋逢对手传递能量。这是自然,昔日恋人已成过往,YMO三人也都步入古稀,死神也已半只脚踏入家门,这种时刻的回忆最为致命。
三十多岁的我想必如何也无法共情这种境遇,只是也突然发现听YMO居然已经十多年光景,年轻的时候喜欢畅想衰老和死亡,因为它足够遥远,远到我们认为只是幻想永远无法成真。
当下我就想起了The Beatles的《When I’m Sixty-Four》,第一次知道这首歌是在韩寒的小说里,讲到主人公听着这首歌开始算自己还有多少年就不能再唱它了。读到此处的我也算了一下——嗯,还有接近50年,漫长的半个世纪!而现在——嗯,也就只剩30年了。
我们总是忘记时间的行走,又盯着未来的一个时刻,最后在生命倒计时的时候开始珍惜每一次天空中能看到的“满月”。
而约翰列侬完全想不到他的人生根本到不了sixty four years old。
《东风》就突然间在我面前展示着人生的刻度,让我想起曾经生命里的重要时刻。忽然就更加沉浸在影片里,观察坂本龙一的神情,听他为人间弹奏的最后华彩。
癌症后的教授在专辑《12》里自述到:“2021年三月初,经历了一场大手术后的长时间住院的我’回到‘了新的临时住处。 三月末那时候稍稍恢复了些体力,便试着碰了一下合成器。我没有刻意创作什么的想法,只是想沐浴在‘声音’里,感觉它稍微治愈了我一些身体上和心灵上的伤痛。”
沐浴在他20首的演奏之后,我对未来的人生也多了些勇气。
艺术可以对抗时间,影片最后是八个字——艺术千秋,人生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