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验证六岁那年见过的野生兰花不是我的幻想,周末去山里找了。
那座山陌生而熟悉,我远远见过它,但我不知道它连条路都没有。
我在灌木和杂草之间穿梭,还要躲避头顶高大树木垂下来的枯枝,已经平静地接受自己希望又一次落空的可能。
我已经记得那香气,即使真的找不到,或者真的是幻想,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但是我走进林子深处,一抬头就发现了它,在偏斜的岩石裂缝的泥土里扎着根、叶片四散地生长着。
花苞的重量使花枝向地上倾斜。
我一时不知所措,如同梦里的事物突然冲破睡眠边界,若无其事地来到我眼前。
仿佛它从来就长在那里一样漫不经心。
我手上有一些茅草划破的细小伤口,但是感觉不到疼痛。
我攀爬上去,近距离触碰了它。
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我甚至不忍心大声呼吸。
我闻到隐隐香气,还不太明显,跟记忆中已经开花的香气比起来微不足道。
可是那香气分明是一模一样的。
我给它拍了照,后发现不算茂盛的叶片中间还立着两株开败的花枝,应该已经是去年的。
我凑近花苞,发现香气并不浓郁,不至于让我不贴近它就闻到香气。
我笃定周围还有别的已经开放的兰花。
我站起来扫视一圈。
这里的林木并不算茂密,兰花们成群结队地长在岩石上堆积的泥土里。
从花枝来看,它们是不同的品种,相互之间只靠深到地底又只露出较为薄弱部分的岩石隔离开来。
好像一扇扇门,植物们相互照应又互不打扰地生活。
我于是知道这里的土壤贫瘠而安全,开始庆幸没有任何一条路被开辟到这里。
拍了很多照片,但是没有一张跟它们一样美,最后只把那株小时候见过的兰花开败的枯枝带回家里。
今天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