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邻居递上一团擦脚踏车用过的纱头,我看见擦过后的金戒指在阳光里一闪,上面刻了波浪。
我跑上楼把金戒指的事告诉姥姥,她听了以后说,那是新郎新娘互相戴的婚戒,象征他们从此属于对方。
那时中国刚刚成功地制造了第一艘远洋轮。二姨从银川寄回上海的信封上,有一张蓝白版画式的远洋轮邮票。高大的船头下面一卷卷的浪花,看上去跟戒指上的图案一样。婚戒和远洋从此在我脑中连在了一起,成了我对未来懵懂的憧憬。
十多年后,我跟N没有举行婚礼,没有交换婚戒,更没有出行远洋。
我们在离洛杉矶不远的沙漠之城度过了新婚夜,因为那里办理结婚手续最快捷简便。婚后不久我到澳门拍戏,他飞来现场探班,一到就去了酒店的赌场。次日凌晨我听到开门声,接着他疲乏的脚步声向我走来。
一会儿,我的手被轻轻拉起,一只冰凉的戒指被戴到我的无名指上。我睁开一线眼睛,六颗白钻进入焦点。他俯身在我耳边温柔地说,我为你赢回来的,呼吸里散发出一股威士忌酒味。
蒙眬中,我感到一股悲哀,少年时代对婚戒的美妙幻想已经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