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住在浙南的一个山区小县城,在镇子上念书和生活,从家往城外走二十分钟就能到田地里,站在小学教室门口就能望见不远处的山。小城地形属于山中盆地,外头包裹着层层叠叠的屏嶂。小时候几乎没出过远门,生活状态、物质条件停留在八十年代。我记得县里安装第一组红绿灯那天,全县的人都去看热闹了。就是这么个极度闭塞的情况。
有一天上课,刚从省城进修回来的老师给我们每人带了份小礼物,说是坐飞机送的航空小食,还给我们天花乱坠描述了一通他的飞行体验。礼物发到每人手里原来是一包手掌心大小的“航空小菜”。虽然以前没少吃榨菜吧,但还是头一回见到包装这么精致、切片这么纤薄、滋味这么甜鲜的榨菜,居然可以空口吃,我们那儿本地腌的,咸到一小块就能干完整碗饭。
我后来再没有吃到过比那次更好吃的榨菜片,尽管“航空小菜”不论是桐乡的还是乌镇的还是萧山的都很便宜,二十块钱一大箱,不过长大后也不会自己去买这些腌制食品。一来还是尽量吃新鲜的蔬果,二来认知里总觉得它们是实用性、功能性较强的食物,只是为了下饭,为了果腹。
刚才吃学校发的早饭,里面有块刀切馒头,实在是难以下咽,就去开了一包更早前学校发的榨菜丝,厂家是宁波的,包装上还印了杭州湾跨海大桥的照片,我一瞬间想起小时候航空小菜包装上印的那架飞机,竟有些怀念起来,那段把榨菜当作珍馐美味来细心品味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