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weinezzz: 最近经历了人生大事。 无痛人流体验get。 实在太值得记流水账了。 （一） 4月1日第一次做了阴道B超，可见卵黄囊。 4月9日第二次仍然只有卵黄囊，而且并没有很大的变化。一般情况是孕囊-卵黄囊-胎芽胎心等等等这样的发展节奏。且卵黄囊到胎芽胎心一般不超过11天。我这9天和11天基本没有什么差别了。所以医生告诉我大概率是颗坏种子。 其实，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我从1日开始吃黄体酮，但是早孕反应几乎消失了。我和爱人说“吃药之后没有反应，对我来说并不是好消息”。之前两周，起夜频繁，上厕所，这几天都睡一整晚。 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哭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哭。可能是我的理智上能够面对，但是我的身体因为怀孕发生的神秘变化，流露出母性的泪水。 （二） 回到单位，我开始疯狂的交接工作，准备接下来的15天小产假。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开始休假之后，前两天吃米菲酮药物流产，到周五进手术室之前，平均每天接10个电话以上。我深刻的意识到，人是自私的本性。当然，我也不应该对他人有过多的期待。除了亲人，真的很难有“互相体谅”的体验，通常是单方面付出并收到伤害，以后再也不当热心肠了。 我这次最需要反省的就是“工作不是人生的全部”。何况是我们这种单位性质，我只要能够对得起自己就够了，不要等待所谓的出头之日，可能就是领导想找人给他干活儿，给我们画的饼。 因为这次人工流产的最痛就是前两天。所以我真的很烦给我打电话的人。 吃米菲酮药物流产的这两天，和痛经类似，但是流出的血状物有奇怪的药物的味道。 随着第二天哗啦啦的一次流出血状物，我看到了类似于胚胎的东西。让小河看，他不敢，觉得残忍。 但是，我明白，这个“寄生”在我体内的生命真正的被宣判了死亡。而接下来的宫腔镜手术是为了清宫，让我能顺利的再次受孕。 （三） 手术前一天，为了麻醉，6点晚饭之后没有再吃东西，星期五早上起来6点钟喝了一口水。 所以手术当天，我真的无比饥渴。（表面意思 后来到了医院之后才发现，还有一个“术前咨询”的环节。 一方面，是为了告知手术风险，另一方面，好像是医院承担着一定程度上的优生优育的责任。 本来应该是单独咨询的，但是为了效率，我们两两进了咨询室。 和我一起进去的是一个女孩儿，很年轻25、6岁。 第一个问题。 医生看完病历档案之后，直接就开始问那个女孩儿：“为什么不想要？年龄合适，胚胎发育的也好。” 她支支吾吾了很久。 医生非常懂味说：“哦，是因为要小孩的条件不成熟吧？” 她静默的点点头。 而我，医生可能就不愿意戳。毕竟是“想留却不能留”的情况。 第二个问题。 医生说：“你们采取了什么避孕措施？” 她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本来想抢答的我，突然饶有兴致的想听她的回答。 她说：“就、就、就体外。” 医生说：“哦，那根本不算避孕措施哦，你们看看这个避孕失败率有多大。还有安全期，没有绝对的安全期哦。”（指了一堆数字对比结果 我说：“我啊，我们确实避孕了，可能是套套破了吧。” 医生说：“你们能不能买点质量好的？贵点的。” 我生怕医生要问是什么牌子的，几块钱买的。 急忙转移话题：“医生，那这种情况的漏网之鱼的精子是不是就会质量不好啊？质量好的都被套套拦住了？我这个胚胎质量不好，是不是我和我对象有什么问题啊？” 医生说：“那没有什么关系呢。主要是还是你们没有好好准备，备孕这个词哦，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还是要吃点叶酸啊那些的。” 后来就开始称述手术风险还有手术注意事项了。 淦，才两天，我基本已经忘光光了。一直在想是不是打麻醉打的。 只记得，1个月不能洗屁屁，10天后去复查清宫是否干净，15天还流血就要去看医生，40天还没有来大姨妈就要去看医生。 还有18项手术风险。医生讲到这个风险的时候，又教育了一下那个年轻女生。 然后医生就说：“你可以走了，我要给她讲避孕药的吃法。” 原来那个女生被“强行”开了优思明。 虽然我没有份，但是我十分好奇这种长效避孕药，又坐下了。 我说：“诶，为什么没有给我开？我需要吃嘛？吃这个咋样？会不会有副作用？” 医生说：“不会啊，这个药的副作用比较小，我们很多医生也在吃这个。你吃不吃都行，避孕套买好点的就行。” 我...... 溜了为敬。 （四） 我和妈妈前往手术室。陪护的人至少10个，也就是意味着，手术室里面已经进去了这么多人。 我才知道，原来这种手术是不可以一个人完成的。必须要有人陪护。因为随时会出现风险和新的问题，需要陪护人签字。 看来我的“一个人手术”的体验不能get了。 中途看到有好几个男人被叫去签字。 但是不是什么大问题。有一个女人的是因为新发现一块儿息肉，问男人要不要切除，如果要的话就把“同意切除息肉”在指定位置抄写一遍。 护士说：“息肉，休息的息。” 男人说：“好的好的。” 护士把抄写的东西拿来一看：“是息肉，不是休肉。” 一阵哄笑。 看来我们这一批都是乐观的患者和家属。 感到欣慰。 又等了好一会儿，我把所有的东西交给我妈，换上了拖鞋，还有手术服，气氛逐渐紧张。 经过长长的走廊，虽然没有戴眼镜，但是我能够看到左右两边的手术室里面都是人，甚至有点“人声鼎沸”，手术台没有一个闲着的。 被护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我发现房间还有10个人在等待。 长舒一口气，看来我还要继续等待了。 还没有等我放松多久，就听见有护士在走廊上大喊我的名字。 我心里开始骂脏话：妈的，怎么这么快，不是先来后到嘛？不然，我高风亮节也行，着急的人可以先的。 但是我还是乖乖听话，被要求脱掉了半边裤子，左腿架在左边的托架上，右腿架在右边的托架上，双臂也是。 这真是一张了不起的床，睡在这个床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四肢”的概念，或者“五马分尸”的大概意思。 右臂开始打点滴。口罩不能摘，鼻孔被塞了氧气管，气体有点倒灌不是很舒服。好像还有心电图的监测。 下体被疯狂涂抹消毒液体。屁屁的每一丝肌肉都紧绷的不行。真的好怕。 各路医护人员开始跟我确认信息：“叫什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手术不？” 确认了3遍。 接着医生又说：“你最好再来做一个“子宫不完全纵隔”手术。” 我说：“不用下次了，就这次一起做了呗？” 医生：“……谁说可以一起做的。你想大出血嘛？” 我说：…… 我还在思辨的状态的时候，还想说点什么，下一秒，我就已经被丢在另一张床上。 模模糊糊和医生说：“我肚子疼。” 医生边掀开我的被子边说：“我看看，哦，这个是给你按摩的咧。休息一下吧。” 意识逐渐清醒，但是继续闭目养神。 看着旁边的换了好几波人。 我知道我也快到点了。 20分钟左右，被护士大声叫醒。 起床发现，护士已经把安心裤帮我穿上了诶。 还给我喝了一杯奇奇怪怪的类似于板蓝根的水。 我被慢慢扶着走出了手术室。 妈妈被叫过来了。 我出门就和她确认我手术过程中有无情况。 听到妈妈说她没有被叫。 我就放心了。 （五） 怒吃三个面包，去打消炎针。 然后回家卧床。继续卧床。 安心裤换了一条又一条。 担心着各种并发症。 直到今天。 （六） 因为怀孕，我无数次的思考生命的含义。 比如，我曾经问过我对象那个经典的问题，保大还是保小？ 当时，我说，如果过两天复查受精卵又发育，又能看见胎芽胎心了，怎么办？要留下来吗？ 我自己心里的蛋啊是“不留”，因为它前期状况不好，后期发生意外的可能就大，我不想冒这个风险。 他说，那肯定啊。 我说，完了，你保小不保大。（笑） 他说，不是的，保小不保大之间肯定是保大啊而且，你是人，它只是生命。我和你是有感情的，而它只是一个未知的可能。但是我不想你流产啊，流产对你多不好啊。 我突然意识到，生命和人是不一样的。被他说的话宽慰到了，我并不是残忍的母亲，只是在做理性的抉择，不愿意被放大的母性绑架。 联想到我在宝宝树里面看到的那些对孩子充满渴望、充满爱意的母亲，或者潜在母亲。她们在胚胎停育迹象出现之后，选择等待，继续等待，有的等到了，而有的没有。后者在做人流的时候，胚胎都已经死了，最终对母体的伤害更大。 不良种子自然流失，是优生优育，也是对母体的最大的保护。 我也突然就同理那些喜欢孩子的人，而不是总是拿着“恐婚恐育”的说辞和他们battle，虽然我依然恐惧那些有胎儿踢肚子的照片。 而且，真正让我觉得不可控的是它还未成为“人”的这个阶段。体内的一切，神秘极了。 （七） 这次怀孕，虽然是意外。但是我也不想流产。 所以我一直想不通是为什么。就像好好准备了一场考试，但是就是考砸了，没有原因的，小概率事件就是发生了。 套用《单身情歌》中的歌词儿。为什么顺利剩下孩子的妈妈这么多？为什么我不能是其中一个？ 我感到委屈。 后来，我想通了，这并不是一次考试。这一次，我意识到人生根本不是一次标准化的比较。我终于跳脱出了读书时代的思维。想到了王自健段子里面的一句话，人生是套餐，不能单点。我有我的“不幸”，别人也有别人的“难处”。我们的人生是这么的不一样。 当时，我有一个朋友安慰我说，第二个孩子聪明。 感觉这句话是“想留却不能留”第一个孩子的人编撰的，用来自我安慰。 谢谢我的朋友。 但是我已经想通了。 （八） 我问我妈，我问小河，这段时间他们有没有变化。 他们都说没有啥变化。 我不信。 我喜欢一个即友的描述。 她也在家静养中。 她说：我感觉发生了很多事，回到家，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