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今天中午,他在聚金雅园安然离世,走得很平静,在睡梦中。
星期一我去雅园时,他一个中午都在睡觉并未见到;星期二再去,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我却没有什么反应。我妈说,他可能已经认不出人了。
那时他已失去了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吃饭全靠别人喂食。
他机械地吞咽着一些糊状食物,我看着他,觉得他像一只被困住的猴子。
我妈总是念叨爷爷年轻时穿衣如何板正,讲究细节。
我已经记不清他究竟是哪一年开始丧失语言表达能力的。自一次脑梗之后,他渐渐无法说话。
刚开始还努力尝试说几个词,可后来发现身边人听不懂,也没有耐心等他表达,他便慢慢放弃了。
就这样一个曾经能言善辩的人,逐渐淡出餐桌,褪到生活的背景里,最终成了一抹无声的底色。
他年轻时其实并不怎么疼爱我,至少我的记忆是这样,也许事实并非如此。
我是家里的第一个孙子,但我是女孩,又不够乖巧懂事,还有一个总是惯着我的妈妈。这样的母女组合,大概总是不太讨老人家欢心。
我们其实并没有太多长时间的相处,每年过年回老家看望他,更多像是例行公事,带着一颗不情不愿的心。
小时候他曾在金昌住过一段时间,但那是我并不高兴,他总是在我外出时帮我收拾我的房间,让我很不自在。
后来有一个假期我去永登,他每天都在药店,我住在四妈家。奶奶曾偷偷给过我几次钱,从她为数不多的私房钱里掏出来,悄悄塞给我。
上个月是奶奶去世三周年,我又见到了我爷爷。他独自坐在二楼靠里的房间里,人们来来往往,他只是静静地坐着。那时他还认得我,看见我很激动,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至此,我的爷爷奶奶们,已全部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时间的车轮就这样疾驰着,驶入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