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前Meta首席技术官Mike Schroepfer的一个访谈。
这个人在Facebook待了14年,把工程团队从100人带到了35000人,建过数据中心,搞过VR硬件,还主导了好几次数十亿美元的收购。
他现在自己出来做投资了,专门投气候科技领域的公司。
他说:人类有一种本能,就是倾向于去解决那些容易解决的问题。
Schroepfer说这是他在Facebook早期学到的最重要的教训之一。当时他们遇到了一个特别棘手的问题,就是数据中心不够用了。
2008年金融危机,房地产市场崩了,没人盖新的数据中心。他们租不到空间,用户又在疯狂增长。
他们没有选择,只能自己建。
这里面有个很关键的思维方式,他没有说我们先把能解决的小问题都处理了,然后再来对付这个大问题。
他说的是:先识别出最关键的风险是什么,技术上最不确定的部分是什么,然后直接冲着那个最难的地方去。
困难的事不会因为你拖着就变简单,你回避它的每一天,它都在那儿等着你。
这是第一个点。;直面困难,不要用忙碌来逃避。
第二个让我觉得很有启发的是他判断一项技术值不值得投入的方法。
2013年的时候,Facebook要决定要不要建一个AI研究实验室。
当时其实有很多技术方向可以选,比如微软那种什么都研究的综合性实验室。
但Schroepfer和扎克伯格讨论之后,决定只做AI。
他说他们看到了ImageNet挑战赛的结果。那年有个用神经网络的方案,比其他所有方案都好出一大截,这本身就是个信号。
但更重要的是他们问了一个问题:这个技术是已经到顶了,还是才刚刚开始?
他们分析了一下,发现神经网络的性能取决于三个东西:模型规模、数据量、算力。
而这三个东西,当时都还有几千倍的提升空间。
他用了一个词叫runway,就是跑道的意思。
一项技术有没有runway,决定了它值不值得重注投入。
如果一个领域已经被优化了150年,你再怎么努力可能也就挤出百分之几的改进。但
如果它还在起点,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思维方式其实可以迁移到很多场景。
比如你在选择学什么技能、进入什么行业、甚至是评估一个项目值不值得做的时候,都可以问自己:这件事的runway有多长?它是在起点还是终点?
第三个点是关于人的。
Schroepfer现在做投资,每年要见上千个创始人,最后只投大概10个。他说技术和市场固然重要,但最终赌的还是人。
他看人主要看两点。
第一是有没有一种死磕的劲头。
创业就是一连串的濒死体验加上无数人跟你说不行。30个投资人拒绝你不重要,重要的是第31个说了yes。
他自己25年前第一次创业的时候,有个投资人直接在他们的路演会上睡着了。
但后来红杉投了他们,公司做成了。
第二是学习能力。
他用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叫「新信息的消费者」。
这种人有两个特质:一是谦逊,承认自己不懂;二是好奇,愿意去搞懂。
这两个加在一起,让他们能快速掌握任何新领域。
有个做核聚变的公司叫Commonwealth Fusion Systems,创始人是个等离子物理学家,从来没在公司工作过。
如果你让HR去筛选一个能带千人团队的CEO,等离子物理学家肯定不在搜索条件里。
但这个人学得飞快,很短时间内就掌握了怎么建团队、怎么讲故事、怎么融资。
这三个点其实是串在一起的,直面困难而不是逃避,选择有runway的方向,然后用成长型思维去持续学习。
最后,访谈里有个细节。
Schroepfer说,事后看所有成功的技术都是显而易见的。但在当时,大多数人都在怀疑。
然后三年之后,同样这批人会说我早就知道这东西会火。
他说得很直接:不,你当时不知道。
真正的判断力,不是事后觉得一切都合理,而是在一切都不确定的时候,你敢不敢往前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