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敌对双方忘却战事一起缅怀往昔的同时,乌尔苏拉心头却蒙上一层阴影,感觉自己的儿子才是外来的侵入者。她从看到他进门起就有这种感觉,那时一群喧嚣的军人护卫着他进来,搜遍各个房间确信没有危险才罢休。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不仅允许他们这样做,还颁下严令不准任何人走进他周围三米以内,甚至连乌尔苏拉也不例外,与此同时他的卫队在房子附近忙着设置岗哨。他身穿寻常粗布军装,没佩任何军衔标志,带马刺的长靴上沾满泥土和干血迹。他腰间佩戴手枪,枪套未扣,手永远按在枪柄上,与眼神一样显出高度的警觉与果断。他的前额如今分外开阔,像是被文火烤过。他的脸庞因加勒比海的盐分而皴裂,带着几分金属般的坚厉。他凭着某种活力胜过了迫近的衰老,只是这活力与内心的冷漠不无关联。他比离家时更高,更苍白嶙峋,开始表露不念旧情的迹象。——《百年孤独》加西亚·马尔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