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和整个公司上下对 AI 工具有些过于着迷,用 AI 写稿、做视频,把用 AI 写过一遍的稿子交给我们修改完善,津津乐道 AI 带来的“效率革命”,开会发言动辄就是“先和 AI 互动一下”。
虽然我自己也会用 AI,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中,但是这种由上至下的狂热和痴迷让我感到害怕。我们好像变成AI 工具的补充品,因为 AI 写的还不够完美,所以交给我们完善补充。
领导看不到人的思考和付出的努力,只关注产出效率、人效比和投资回报率。站在领导的角度,我也可以理解结果比过程重要。
但是这种对工具的痴迷,以及把技术置于人的思考和感情之前的做法还是让我觉得恐怖——AI 没有感情,也不会思考,它只是按照你的指令和概率生成了看起来符合要求的文字。
之前看到一个帖子说相亲对象用 AI 和自己聊天,每说一句话对方都很快地发来两三行非常 AI 味的回应,有一次不小心复制错了这才确定对方是在用 AI。
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恐怖,好像过不了多久我们每个人的脑子里都会接入各种大模型的 API。我们不再用自己的头脑和心灵进行对话,而是把对方的话语像 prompt一样输入给接入大模型的大脑,然后生成一段回应。
我承认,AI在工作中给了我很多帮助,尤其是刚开始接触行业有很多不懂的名词,到现在可以说我只要工作每天都会打开腾讯元宝,查资料、润色文字、想思路、理逻辑……但是我很少直接用 AI 写稿了,或者说很少直接把 AI 写的大段大段地放到文章里了,除了一些机械性的工作(在工作中占比较少)。
一方面是因为不喜欢“ AI 味”太重的文字,哪怕可能出现在文章中也无伤大雅,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把 AI 的答案置于自己的思考之前。我觉得先写出来再交由 AI 润色和直接让 AI 写是有本质区别的,这种区别不体现在结果上,体现在这篇文章/这段话到底是不是我本人的想法和意志。
我始终认为,写作(包括其他形式的创作)的本质是个人表达。虽然会有一些相对客观的标准衡量作品的水准,但是作为一个人,你的所思所想,你的感情好恶才是最重要的。这是我喜欢写作的初衷,我不是为了成为高产的机器,我只是希望可以借由文字记录、表达和传递。
我甚至会觉得,记者用 AI 写稿的一个原因是,需要写的稿件并不总是自己特别有表达欲的。当稿件仅仅是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和个人的思考和情感无关,用工具完成当然是更高效的选择。我对一篇稿件越感兴趣,用 AI 的程度就会越少(只是写作层面,不指查资料)。
之前接受一个 AI 和新闻业相关的访谈,对方问我是否会担心 AI 在工作中替代自己。我的答案是偏向否定的。不仅是因为我觉得让记者流失的根本原因是行业的衰落,比起 AI 的发展,公司的业绩压力更可能导致裁员,也是因为我相信人的价值是不可替代的。
它可能不意味着记者写的一定比 AI 强,但是只有人才能和另一个人进行对话、产生碰撞,只有人才能意识到如何在公开信息/事实的同时保护采访对象,只有人才能带着自己的好奇和过往的经历去探索、对话、实践、爬梳最后呈现给受众。
虽然但是,写完这些我还是要去改 AI 整理的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