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之后的新家在市中心的老城区里面。
每天上下班前都要穿过一段弄堂一样的集市才能到地铁站。早上八点多出门,集市两边就挤满了摆摊的大爷大妈,卖西湖龙井的和卖手工馒头的并排坐,鱼肉店门口的红盆里堆满了现杀的鱼头。集市不过三十米,但有三家炒货店,炒货店都是晚上炒东西,香味从集市拐角就能闻到。
路口的楼上还有一家舞室,每天晚上下班后就看到穿着很嘻哈风的潮男潮女穿过沙县小吃、走过已经关门的早餐店,外卖小哥呼哧而过,从菜贩子摆的摊里钻出来。
在学校我要靠muji的紫禁烟尘和peel的可乐爆珠活着,上班我只需要靠家门口的桂花香和上下班路上的烟火气。不过偶尔还要回一趟学校拿点东西,一进学校就感觉尸斑复现,整个人要die了,碰到下课时候,乌泱泱一片的学生从教学楼挤到食堂,路上聊着的也是秋招投了哪些公司、别人的保研结果。
学校里的一切让我恶心且感到厌烦,我想我高中时候就觉得这套教育体系很愚蠢且无聊,没想到居然又在这里面泡了七年。
厌恶想来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学校没有人是自然联结。人的偶遇和新识消失不见,人际交往基本靠正式的制度安排以及依附制度存在的一切组织,哪怕是自由联结的社团也变成制度化的正式组织。诚然,社会上的自然联结也越来越少,市场化以后,人和人在社会的关系确实就只剩下商品交易关系,但借着买卖的口子跟人打上交道,总比学校里打不上交道要好。
原因之二是学校里没有生活化。除了学习或科研的工作之外,人维持生命所需要的劳动(阿伦特所说的劳动),都被分工给相应的单位去执行。不太能布置自己的生活空间、吃的靠食堂和外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从一个地方高速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学校路上没有椅子,它不让你停下来休息),好像是学习一些高深知识,但其实对生活的理解相当空乏。生活的意义就很容易在追求意义的空中楼阁里被消解。
当然了,上班也没有很好。只是上下班前后,生活本身的东西让人熨帖罢了。我好像一块被学校烘干了的海绵,走在集市里缓慢地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