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前,3月8日,全网为鸟山明老师的离去而感伤,各个平台、各个社交圈里都上演起了漫山遍野的回忆杀。
不是当时不想凑热闹,那天我也很想表达下自己的感受,发个朋友圈都好,但真的每天都没有时间能空出来码点自己的字(也已经很久很久没在公号上发文了)。后来又觉得,简单扒拉几张图,发一段话,就能尽述对于鸟山明先生离去的遗憾吗?
显然不行。
3月10日,我在家里书柜把全套《龙珠》搬出来,让乔伊斯给我拍了一张照片。这是我这辈子活到现在,唯一购买、并一直珍藏的漫画书。2015年,当时还在北京的我,在生日那一天在网上给自己买了这一整套《龙珠》,后将其跟着我搬来了上海。照片拍完之后,我本想趁着周末的时间是否可以写点东西,但最后还是挤不出时间……
一拖,就到了今天。
《龙珠》(又名七龙珠)是鸟山明先生1987-1995年在日本连载的经典漫画,而当年我首次接触到《七龙珠》,应该已经是小学五六年级了。国内当时好像是海南某个出版社引进出版的。班级里有一位家里条件不错的同学,带了一两本来校,同学们都疯了一样在抢着看,但“有钱同学”也很吝啬,一般都要求提供回报才能借给别人看,比如说帮他写作业什么之类的。我那时候有点自傲,不屑于做这种交换,于是我没有机会正手碰过这两本七龙珠。但我也馋,挤在一边,伸着脖子偷偷瞄几眼。
一上来我就特别好奇的是,主角竟然是叫“悟空”,这真的不是一本日本人重新演绎版的漫画版《西游记》吗?因为这个疑问,我甚至一开始就带着一种审视批判的眼光在看待这本漫画,可能不太接受中国的大IP被人挪用。在我那么小的心灵里已经有此觉悟,牛逼吧,哈哈哈。
但还没等我总结出任何结论,小学就结束了,而我对龙珠的“审查”只停留在了那两本偷瞄过的“孤本”上。最关键的是,当年的我没钱买漫画,对,这种漫画对我来说是人间奢侈品。应该这么说,我没钱买任何课外读物。在那个人均工资都不高的年代,儿童的课外读物就没有出现过在我的世界里。父母也不觉得我需要课外读物,认真读好学校的书就够了。所以你可能无法想象,我小学读得次数最多的一本课外读物,是家里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似乎每次发烧,我都会拿出这本书,从保尔柯察金同志的生平经历里吸取战胜病魔的力量……我TMD估计读了《钢铁》这书不下十次!
所以,你能勾勒得出当时我的精神世界里的那种贫瘠。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有想象力的人,因为我一直在一个空白的世界里长大。
小学时候我们也能从电视里看到一些动画片,比如说找妈妈的“奔奔”,黑猫警长,好像那时候还有葫芦娃?变形金刚自然是男孩子的最爱,女生们还喜欢看花仙子和蓝精灵……但是回头细想,其实这些动画片的故事内核都很简单,可能是成人世界的一些桥段转译成了儿童能理解的角度,它们能给你呈现的对世界的认知和想象空间,都很有限。即便如此,因为家里不让我们看电视,所以我连上面的动画也没有完整看过。断断续续地蹭看,是我小时候最擅长的做法。
印象中第一次打开自己想象力的漫画作品,是《圣斗士》,而不是《龙珠》,因为当时身边的同学朋友里拥有《圣斗士》的漫画资源比《龙珠》多,不知道为何。但至少雅典娜、星座、海王、冥王这种西方神话里的概念,以及层层递进、不断升级的闯关情节,第一次为我打开了一个新的宇宙。请问那个年代的小孩,谁不曾把自己代入过某个圣斗士的身份里?跟同学们嬉闹时谁不曾使出过“天马流星拳、庐山升龙霸”之类的招式?
可能因为当时能断断续续把《圣斗士》的故事完整看完,所以心里对它并没有那么馋,没有留下那么多念想,甚至多年后自己工作后有钱买漫画了,也没有非常强的欲望要收藏一套圣斗士。
上了初中之后,身边的同学拥有《龙珠》的人比小学多多了,于是左拼右凑之下,总算把很多情节碎片都拼起来了,但基本上是到了高一,我才有机会把最后几卷看完,走完了当时那条漫长的追“珠”之路。如果说《圣斗士》只是把西方神话世界带到了我的认知里,那鸟山明用丰富的想象力,呈现给我看的是一整个宇宙,虽然一开始他只是想借用一点西游记的梗,但后来他自己也没有hold住让整个故事走向了更广袤的宇宙和更复杂的时空,以至于我后续再看到国内很多的漫画故事时,都觉得那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甚至后来大多数超级英雄的故事,我都觉得那是悟空的翻版。
从那时候开始,我对世界充满了新的想象。《龙珠》是一扇关键的窗户。还有很多人都总结说《龙珠》在画面分镜上、打斗画面的细节如何如何牛逼,这些我都不想谈,绘画技艺本身的扎实功力和认真态度,只是它成为经典的一个基础而已。
有点特别的是,我从来没有追过《龙珠》的TV动画版,因为我忍受不了一次超级赛亚人的变身需要占用5分钟以上才能完成,这拖沓的慢动作处理方式实在跟漫画书的爽快无法相提并论,以至于我后来没就看过一集完整的龙珠TV动画。
到了2014年的时候,我上网游荡的时候,又一次在网上把《龙珠》看了一遍,看完之后我决定要自己收藏一套,于是就有了2015年生日时的那次购买行动。我本来的想法是,以后每年生日都买一套自己小时候喜爱的漫画全集,但后续不了了之,也只有《龙珠》这一独苗保留了下来,成为了我生平里唯一一套珍藏的漫画。
而说来可笑,要不是这一次鸟山明先生的去世,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我也很想看看68岁的他是什么样子,可是网上没有类似的资料。于是所有人在这一刻能铭记的,彷佛都是那张网上流传的他年轻时候的黑白照片。
但我觉得这一点不妨碍对他的怀念。毕竟,“有灵魂的东西不怕死”。无论过了多久,在聊到地球上经典的漫画时,我们都会想起悟空出场的画面,懵懂,不服输,纯真而又正义的心,蕴藏着无穷的潜力……我们多么希望,每一个孩子,都是如此,这个世界等着他们去闯荡,去拯救。
再见,鸟山明先生,谢谢你带给我和时代的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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