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群十几二十出头的俄国未来主义诗人敢于宣称“要把普希金、陀思妥、托尔斯泰从现代的轮船上扔出去,只有我们才是我们时代的面貌”,大骂“学院和普希金比象形文字还难理解”,心脏就随着他们的狂妄砰砰直跳。
太羡慕了。之前幻想过和一群朋友在廉租房里躺着,大骂诸如费尔南多一类无聊的傻瓜,写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然后疯狂读书。主要是靠那一点微薄的稿费来活下去,偶尔出门尝试当乞丐,或者花十天半月去干一份工程,去搅水泥、贴瓷砖,在别人家的水泥墙上乱喷乱画我们的宣言,尖声大笑,在颜料和灰尘里打滚,然后把这些宝藏埋在一水的白腻子底下,教人永远发现不了。思想被埋藏,而实在只余狼狈的我们。
爱情时不时会横贯我们中间,教人快乐、激昂、忧郁、烦恼、愤怒、歇斯底里——我们的情绪都将显得那么与众不同,绝没有人会从我们身上嗅到哪怕是最轻微的令人不快的普通气息——首先是像被重锤击中,幸福的发晕,深觉世界粲然,灵感泉涌。随后,又将被深深刺穿心脏,爱情和爱人缓缓退出我们的身体,被刺穿的洞就光秃秃的留在那,爱流血的人就流干,不爱流血的人,出于礼貌,则微微渗出点血迹以示尊重。
在这种令人欢欣鼓舞的状况下(听起来实在是不恶劣的),我甚至都开始乐意承担起做饭和洗碗的酷刑。那时候,让我的朋友吃饱饭,活着,就是我最大的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