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感受里最清晰的一是无常;二是众生皆苦。
无常是此生的感受,不是累生累世。因前后溯源莫不过因果,而当下只能体会到不断的变动、莫名的馈赠与剥夺、和永远的虚空。记得十六岁初读《局外人》这些感受烙印在心里:我看着世间一切发生,却充满与我无关的陌生感。
《金瓶梅》是我心中写无常的翘楚:罗袜一弯,金莲三寸,是砌坟时破土的锹姗;枕上绸缪,被中恩爱,是五殿下油锅中生活。只有《金刚经》上说得好,他说道: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见得人生在世,一件也少不得;到了那结果时,一件也用不着。随着你举鼎荡舟的神力,到头来少不得骨软筋麻;环着你铜山金谷的奢华,正好时却又要冰消雪散;假饶你闭月羞花的容貌,一到了垂肩落眼,人皆掩弃而过之;比如你陆贾隋何的机锋,若遇着齿冷唇寒,吾未如之何也已。
人生在世总想抓住点什么,可是又能抓住什么呢。
众生皆苦,苦苦,变苦,行苦。前阵我吃着brunch认真的问空姐有没有觉得众生皆苦,问完我意识到这和当时的气氛充满违和感。她迷茫的看着我,不知所措的说没有,生活里有很多开心的事,她喜欢她的家人和小狗。可是我听到就觉得好苦,欢笑苦、哭泣苦,聚首苦、离别苦,求不得苦,求得也苦,爱苦,恨也苦。
从不打算看第二遍《百年孤独》,一遍就让我感受到芸芸众生熙熙攘攘毫无意义的轮回,在人世是修为,但六道轮回是没有尽头的贪嗔痴。《红楼梦》说,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苦苦苦,看山间一步一磕头流血不止的发大愿者,看冻毙于风雪满身污秽的为众抱薪者,看医院亮了又灭的灯和戴了又摘的手套,看早起人们忙碌,鱼们被开膛剖腹摆在路边。
越是无常困苦,就越让我想抓住那些让我忘记的瞬间。让我不再疼痛、不再紧张、不再害怕。李安曾说太太能对他笑一下,他就放松一点,就会感觉很幸福。“能让我放松一点”真的是救苦痛焦虑水火的珍贵品质,把那些外在的条件都屏蔽,把内在的欲望都忘记,那些曾不被看重的平静轻松的瞬间。
不用
紧张 僵硬 战或逃
怀疑 质疑 恐惧
为什么会这样
Try to relax
放松
一点点 给我一点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