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参加了一场葬礼。(闲聊,长文,可不看)
地点是东北山沟里的农村深处。
这是导航也很难精准定位的大山深处,出出进进的汽车心照不宣的跟随,不用细问,哪家热闹,便到了。
熟练的流程:宾客三鞠躬,着孝衫的东家回礼。东北人办白事情,讲究个人气儿,这象征着故人生前为人,更代表着与东家的“情义”。宾客三五成群填满原本冷清的小院,土狗笼前的剩饭结了冰,“大脖刀儿”热火朝天的备菜,门口大紫大绿大黄的纸人、牛马色泽明艳、做工粗糙,纸制揽胜司机印的可是洋小伙儿。
大家抓把脆香的黑瓜子,剥开冰牙的砂糖橘,听着东家平静略显疲惫的讲述着昨日老人突发心梗,往回赶的半路听说救护车先到了,但已无力回天的经过。
东北人是会劝的,周遭人寒暄道“老人没遭罪,儿女也没拖累,挺好”。
来往访客每逢有政要亲临,一定有明眼人跟东家低头耳语几句,东家大步踏出迎接。免不了再重复一遍老人离去始料未及的经过。
下午出行,我跟在大队伍后面,吹吹打打,气势非凡。哭丧的女师傅声嘶力竭、尾音凄惨迂回,D曲劲爆。表演的绝活是一嘴塞下十只点燃的香烟边冒烟边吹号,后来又塞了两个点燃的碳,我没敢看。表演二人转的是一男一女,小拜年唱的极不地道,“说口”的土笑话得到的唯一回应来自北风呼啸。
先生大声喊着“送完行还得吃饭,时间紧任务重,每样都来点儿,别太长。”
从演员到随行人员,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一切又喜感又悲凉,一切又荒诞又习以为常。
院子里闲置的土地一垄一垄的已经刨好,如今用来搭简易棚子,答谢来访宾客。
锅里剩下没吃完的稀豆腐蒙了一层灰,年轻人少有吃的,吃多了胀肚。
土地会包容一切,焚烧的纸钱元宝甚至一具肉身。岁月会遗忘一切,姓名身份血缘亦或是此生悲欢。
宾客总会散去,儿女还有自己的儿女,哭丧的女师傅还有下一家,家里的小土狗应该会有好心人收留它,修了一半的老屋就这样吧。
无人问君来时路,因缘造业为哪般,无人听君衷肠诉,或悲或喜或糊涂,最后终究富贵潦倒同归途。
今天唯一失误,就是没穿大棉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