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掏腰包
做一个普通的味道搬运仔
在京的四川人很好辨认:
老板豁不豁冰阔落,做饭总要加海椒面面和花椒壳壳,去川菜馆子看到菜单眉头就皱起来,“老板,你这咋个回事喃?咋个没得兔子喃?”
今天四川人打算去老街兔啃个兔儿(tun r)脑壳。
麻辣兔头
兔头怎么装扮都是红油骷髅,厨师干脆放弃摆盘,从大锅里幺出来直接盛在圆白碟里上桌,连有花纹的碟子也懒得找。
上菜力度稍大,兔头在盘底打滑,这一骨碌,带着周身的气流一动,辣气借机穿过店里荤热的油气,撩拨了喉头。
兔头乍一看够吓人,正面去直望见两颗兔牙,牙尖颤悠悠肥嘟嘟垂着滴红油。从兔鼻往上至额头,一派平坦开阔的面骨,恰好做红油与老卤汁的展台。
油脂早就浸在骨头里,是由内而外渗出在表面,在兔头那层熟褐的肉色上,笼上一层红而薄的柔光,给兔头骨叉横生的狰狞加了朦胧滤镜。
先与兔头行亲吻礼,一口裹住兔头用力吮。骨腔中暗藏的老汤喷涌在口腔表面,低温拖住辣味的后腿,让舌尖有机会先感受卤汁的鲜。
酱料的咸鲜最先出现,舌尖立即被刺激的水淋淋,推动着汁水向下涌动。
荤鲜气在舌根释放,香料仿佛在喉咙里沸腾,萃取出肉脂与红油的脂香。紧接着喉咙一紧,咕咚咽下大口混合了唾液的卤汁,舌尖为了平衡似的分泌出一点淡蜂蜜水一样微甜的津液,带来一丝甜鲜。
汤汁的最后一口要嗦尽,以气流在空腔中漱漱的响声为标志。
这时前一口鲜味的余辣已至,这辣味是一把山火,初时只有舌尖感到微微刺痛,麻椒的震颤向大脑传递感觉我还能在吸两口的信号,实际上在某个张开口吸冷气的一瞬间,这把山火积成了燎原之势,辣味忽然炸开,从嘴唇到舌根,牙龈都透着辣味蛰过的疼和爽。
这时要红着眼,吸着气,把力气泄出来,两手分别握牢上下两边兔牙,猛一发力,向反方向扯去,“啪”,兔舌与脑花,这才完整亮相。
一口叼住兔舌,轻轻一拽就可以完全脱骨。兔舌粗糙的表面勾着舌尖,肉纹理间积存的卤汁带来又一波鲜味的体验。
帮它调整最佳位置,让它顺着后牙的走向,以最大接触面积躺好,在咬下的一瞬间,才会产生最丰满的充实感。
兔舌最外层,是舌类独有的弹与韧,禁得住咬合两三下,而这时纤维中的汁水已经被挤压出来,催促着牙齿加大力度,兔舌外皮的张力被突破之后,齿尖在脆爽的舌肉间势如破竹,没有一丝多余的纤维阻挡。
齿尖在弹韧与脆爽间叠加感受,丰盈的汁水不断滋润着间隙。
完整的咬下兔脑是对兔子最大的尊重。
兔子:
不过山核桃大小的兔脑,沉甸甸咬进口,牙齿仿佛失去力量,一点点陷进脑花,就像四肢放松的平躺着陷进羽毛被。
《蜗居》里海藻带宋思明吃脑花,说“脑花就是肉味的豆腐,比肉还好吃”。这句台词叫我念念不忘十年,比剧情记得更清楚。
兔脑不比猪脑丰腴,没有大量脂肪造就嫩豆腐的口感。但因此细粉质的颗粒感更强,在舌面留下更实质的绵密感,在舌根盖上厚厚一层不经油脂冲淡的醇香。
接下来的时间才是留给边角的兔肉来消磨。兔肉本身没有特别的味道,且肉质偏硬。但却巧合的更易吸纳汁水,且可以嚼的更久,嚼到肉的纤维丝丝分明,卤味依旧浓烈的足以下酒。
据说高手啃过的兔头还可以恢复原样,而我,只能每片骨头都嗦的透亮。
不行了,饿了,我先叫个兔头外卖再写。
这家做川菜的师傅手艺也🉑️,我们下一期写菜,着急去吃的话抓一个四川人,点菜总归不会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