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帕尔默在他的《教学勇气》里描述了一个“噩梦般的学生”。帕尔默注意到他后,想尽了办法希望能够把他吸引到自己的课堂当中,而他直到最后都无动于衷,像是一个局外人。
我学科在读数学,在前几天接了一个家教,今天第一次见面上一次课。我自己也是接过许多这种活的人,见过许多学生了。应该从哪些方面了解一个具体的学生我已经是非常熟悉了,第一次课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压力。
但仅仅一个小时,作为一个参与了一年教育实习,给近二十个学生做过家教的师范生,我第一次遇到了自己的“噩梦”。
他是一个体育生,所以我尝试着用田径训练的事情来向他说明“有意识地思考问题”这样一种想法。我还没有说完,他也直截了当地提出来,“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就是想让我把这种意识也带到学习里面来,但是这就是我最讨厌的事情”。正式上课的时候,我从椭圆定义出发的轨迹方程入手,向他演示一下怎么在以往写不出第一行的问题当中打开局面,他张口就是一句“你不要讲这些没有用的东西,我知道椭圆方程怎么写,你说的这些东西都不考”。当我直截了当地说明“这些问题不是不考,这些想法恰恰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时,他满是不耐烦地抬起头,望向了天花板。当我逐步提示+引导他写出三道例题后,给了他一道题目让他思考一下怎么解决,结果不到五秒就传来了一句“不知道”。
九十分钟就这样过去,对我而言几乎是一场灾难。我当然知道他对数学如此没有耐心一定是有原因的,从对他过往经历的了解我也猜想原因就是很常见的习得性无助。但此时此刻,我毫无对策。我俨然变成了一个“我都是为你好”的家长,我正在尝试对他渗透的想法,我授课的策略都戳在了他最厌恶的点上。
我曾经接触过很多“上周学下周忘”的学生,也有很多“不把知识点拆到粉碎否则就听不懂”的学生,不过这都没让我放弃他们。但是当他带着不耐烦的表情抬头望向天花板的时候,我的头脑第一次闪过很消极的想法:要不找个借口推掉吧,不要相互折磨了。
下午在图书馆也看不进论文,我不断思考我应该怎样面对这个学生,这个课我应该怎么上。我从不把家教课变成灌输奇技淫巧或遍历题海大洋的样子,因为我认为不知道如何思考问题的学生在漫长的高考路上是走不远的,背诵题型将成为他们的噩梦。但对于他,我正在做的一切恰恰就是他的噩梦。
所以真心求教,我应该做些什么?我并不想放弃他(至少现在不想),但直到现在我依然束手无策,我觉得我想做的都会踩在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