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0字左右FF14Pa同人文,主角是我和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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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达哈=沙都、沙漠中的城市,萨纳兰=沙漠地区;格利达尼亚=森都、森林中的城市
我喜欢回忆。
以前在格利达尼亚时,我永远是那个高大的、像一棵树一样的少女,人们靠在我肩上、拥抱我、谈论我,他们喜欢我。
但再往前走,我会遇到一个人,她会告诉我“你无法依赖谎言而活。”
如今我住在乌尔达哈城郊的一处小房子里,过着除了任务就是睡觉的生活。星芒节那天我难得闲了下来,对着凌乱的小屋一番打扫,我还找到了那枚从森都带回来的黑色雏菊发饰。它经常失踪,但总会找回来的。
想了一下该把它收在哪里,我将它别在头侧。
打扫完毕我劳累地躺在靠窗的小沙发上。看看窗外,今天的风标很静。
安静的萨纳兰白茫茫一片沙如雪,这是暂时的,但正是片刻的睡眠使这片大地能记住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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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蓝眼睛的精灵一出现,我就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我和她面对面坐在陆行鸟篷车上,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但那双宝石般的蓝眼睛在梦中也不曾蒙尘。
她叫张信,是和我同天生日的发小,也是我曾经在格利达尼亚读书时的同学,经常放学一起回家。我们都住黑衣森林北部,回家的路很短。
后来我离开了学校,成为了战士在萨纳兰定居,而她作为吟游诗人周游四方。那之后我反复梦到和她一起回家的场景,那条短短的路在梦中变得很长,充满了奇景与冒险,而尽头的家却始终没有达到过。
我知道,这次梦中的篷车又是回家的。
“你的手好冷,发生了什么吗?”对面的她担忧地问,我摇摇头说没什么,她把我的手攥在自己手里,又问了一遍。
篷车一直开,她就一直问,我心里想的却是“真正的她会这样关心我吗?”
早在学生年代,我记忆里就有这样的画面——她是遥远的——她靠在树下看书,而我从教学楼上眺望楼下的她,仿佛在努力去听一段远方传来的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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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的手真的很冷,大概是没有穿够衣服的缘故,整个人都蜷缩在沙发里了。我赶紧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香草茶,换了毛衣。用热水洗了把脸,照照镜子,发现灰褐色的卷发略长过肩了,看样子该剪了。
天已经快要黑了,萨纳兰淡紫色的夜空上浩渺星河堪堪浮现。
星芒节应该怎么过呢?我给自己买了一份灵矿蛋糕,也许会做一顿好点的饭,也许,唱一首应景的歌?没有挂星芒节花环,也没有礼物,昏黄闪烁的烛光倒是颇有一种浪漫,可惜我并非一个浪漫的人。
记得在格利达尼亚刚进入战士训练营时,我给同队的同队的每一个人都精心准备了贺卡和礼物。收到回礼时我很激动,用手捧住自己红透了的脸,希望能止住笑意,搞得对方也有点疑惑地问“你为什么那么开心呀?”
正在思索的时候我听到有人接近住处,转动了一下维埃拉族长长的兔耳朵,竟是熟悉的脚步声,只是多了几分风尘仆仆的疲倦。
“是张信啊!”我一下就认出来了,对于我们族人的战士来说,闻其声如见其人不只是一句俗语。那个记忆中模糊的身影清晰了起来,仿佛融雪后的树在抽芽。
她怎么会在这里?但我并不惊讶,因为我确实还在等着她。
脚步停在了门前,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我打开了门,确实是她。她长高了,散着的浅粉色的头发也长过腰部了,屋里的烛火映着她眼底的明灭的蓝焰。
“刘澄,星芒节快乐。”张信微笑着说。她笑起来很甜美很礼貌,像一颗剥开的荔枝。
我恍惚了一瞬,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看起来也有点没精神,实在不适合迎客。
但很快,我就清醒过来了,说“好久不见呀!星芒节快乐。哎呀你怎么知道我哪都没去一个人宅在家里?”
张信眨了眨眼,打量了我一下,露出她那经典的有点困惑的表情,说“可是你不像是会去凑那种热闹的人呀。”
“要不要去乌尔达哈看看呢,星芒节的宝石广场应该很美。”我提议。
她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了,我见识世界累了,今天只想在你家待一会。”
“你来得不是时候,我家今天没有准备什么吃的。”我说,其实我说这话心虚,因为我家一年四季都没什么吃的。
我给张信也倒了杯热茶,她点了点那边的储藏柜,问“我可以打开它吗?”我说“好的好的,我家没有秘密,你随便看吧。”里面一些防风根、培根、芝士和黄油、还有一大块黑面包、几个柠檬。
张信歪着头研究这些食物,我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对她说“别看啦,今晚我们正餐只能吃防风根汤配黑面包。
我揽过她的肩膀把她带到餐桌前,说“不过我有这个,看!”我把桌上的灵矿蛋糕捧了起来。
“看起来不错呢,很有节日的感觉。”她赞叹到,又想起了什么“噢!我也有礼物要给你,找找看......”
她在巨大的行囊里找了好一会,翻出一包星星形状的糖递给我“我在黄金港买到了以前老师奖励我们的糖。”
我眼前一亮,我都快忘记了!“哇,这是......”
“它叫金平糖”说着她递给我一颗绿色的,味道一如既往,带着竹叶的清香,这次我终于知道了它的名字。
“在东方有很多这种糖卖,我买了很多不同口味的。”她接着说。“有时候在远方也能找到家的味道。”
我们边做饭边聊天。我聊到自己在沙漠的经历,怎么寻找水源,怎么和变换莫测的风沙和平共处。
“这些经验,或许对你的旅途有用。”我说完,顿了顿。“所以旅行前要和人说好吗?说不定别人你能给你一些建议呢。”
说起来张信从小就时常踏上不告而别的旅程,没有通知父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回来时带回一些莫名其妙的纪念物;有时受了伤,面对大家的关心责问,干脆开摆,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虽然我知道你是会回来的,但我还是挺担心的,你知道吗。”我装作一副不满的样子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她。
又聊到以前在学校作为搭档出任务时临危受命,我绷紧战斗的弦,张信却用歌声和鲁特琴安抚了野兽。
“那时我总以为自己在引领你,但其实是你在保护我。”说到这我轻轻地笑了一下,而另一位当事人看起来似乎忘了这件事,皱眉思考起来。
张信则讲起了四处游历的见闻。她比较了几个海滨地区的不同。
她说不同地区的海有独特的味道。
“拉诺西亚的海有一股潮湿冷硬的味道,而在太阳海岸那边则是温和的、香香的。”说着她耸了耸鼻子。
不过话题还是落在了她最爱的美食上。
“利姆萨·罗敏萨的渔民最豪爽,待客会煮上这么——一大锅海鲜浓汤,肥美的贝类、劲道的章鱼足,汤汁浓郁,可以抵御任何寒冷的海风。”她用手比划了一下那口锅的大小。
“在珂露西亚岛,有一种蓝色的海藻,渔民用它包着贝肉和鱼肉烹饪,带着甘甜和咸香,真的很鲜美了!”
又聊起阿巴拉提亚高山上看到的翻涌云海,经过一番劳累的攀登,在山上开阔之处煮咖啡喝,一水云雾尽收眼底,一切辛苦都值得了。她说她在咖啡中加入了山林里拽的有香味的叶子,让咖啡味道多了一种这里独特的味道。我大惊“你真是不怕中毒!”
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讲着那些遥远的故事,我说“话说回来,我给你寄的信你都不怎么回呀,有时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莫古力邮差都找不到你了呢!不过我记得你回过一次。”说着我把搅拌好的防风根奶油汤倒进两人的碗里。
“我说我做任务时对死尸纲的魔物有种害怕,就不抱希望地向你请教了一下。结果你真回复了,告诉我你作为吟游诗人也会编恐怖故事,但是偏爱有好结局的鬼故事,有时候自己讲着讲着也会害怕起来。看起来并没有回复我的提问......但由此我想起了自己的一个特性——在有比我更害怕的伙伴同行时自己会变得勇敢起来。”说着我不禁嘴角上扬。
聊着天,碗里的食物很快见了底。我起身收拾碗筷,而张信已先一步走到了门外。等我洗完碗,她还呆呆地站在门口。
“哇!”
我突然吓了她一下。
“在看星星呢。”我笑眯眯地问。
她缓过神了,点点头。漆黑的夜幕上缀满了星星,银河流淌其间。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我轻声说:“你以前让我学唱歌,我总是推脱。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朗诵拉拉菲尔族诗文,那时我忽然就体会到了一种合唱的愉快感。”
我摸摸鼻子“其实......后来在沙漠独居时我再次读到了这篇诗文,忽然就萌生了学唱歌的念头。”
“沙漠会教会所有生命歌唱。”她说。
她说得对,每天晚上有空时我就对着广袤的沙漠练唱,唱古老的维埃拉狩猎歌谣,唱格里达尼亚的森林小调,有时甚至是自己编的旋律。
她对我比了一个起调的手势。
“of one that is so fair and bright”清亮的嗓音像融雪的小溪。
“velud mairs stella”我以低沉的声音接了上去。
在这个星芒节,我们实现了她多年前的愿望,也是我自己这些年来暗许的愿望——合唱。
那些单独的旋律终于找到了彼此的和音,如同我们此刻的命运,在今夜,在歌声中互相交织,如同月亮与星辰的光辉互相映照。
一曲唱毕,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维持好的嗓音状态,于是拍拍张信说“我觉得有点冷了,不如回屋吧。”张信似乎有点意犹未尽,但也只是点点头。
回到房间,空气中还残留有淡淡的香草茶和防风根汤的味道,我将炉火拨得更旺了一些,张信开始整理行李。
我看到一个精致的化妆盒,炉火为它镶上了一层金边,我好奇地摆弄了一下。
她问我“你化妆吗?”
我说“那是不可能的,我没时间呢。”
张信问“要不要我给你画一个”
我别过脸去“别啦,我不适合这种。”但能感受到她看过来的眼神。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我动摇了。
张信把我的刘海都梳起来了,我闭上眼,感受她用小刷子扫在我脸上。
我像是自语般地说“张信,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像以前那样。”张信没讲几句,我就知道她要讲哪个民间传说、神话故事。
“这我都听过了,再换一个吧,就讲你最新编的。”我任性地说。
她换了一种平静悠远的语调说“曾经,在无比遥远的夜空深处,有两颗星球,挨得非常、非常近。”
我打断了她,问什么是星球。
她就向我解释那像我们脚下的艾欧泽亚那样的、巨大的、悬浮在宇宙中的巨大星体。
我恍然大悟“那不是教会禁止讨论的吗,你怎么......”
她向前倾了倾身,声音轻得像耳语,说“所以现在我只讲给你听。”
她接着用她似乎有魔力一般的声音讲了下去。
“那两颗星球上,各自诞生了辉煌的文明。他们抬起头,就能清晰地看到对面星球上云的痕迹、海的形状和山脉的轮廓,在夜晚甚至能看到文明的灯火。他们知道,在那么近的地方存在着对方。但是他们无法飞翔,无法跨过那层浅浅的太空。”
“为了见到对方,他们经历了数代人的努力,一颗星球发展了工业,公式和实验是人民的基准;一颗星球发展了魔法,天地间的以太引导那里的人民。他们能够实现简单的通讯了解对方的文明,一个崇尚理性,一个感性浪漫,他们互相学习,互相竞争,将对面的世界视为半身。”
“那他们最终见面了吗。”我问。
张信顿了顿说,“他们最终发现两颗星球正在因为引力越来越近,不得不到设法齐心协力让两颗星球互相远离,以至于没能见面两颗星球就互相远离了。”
我忘记了教会的禁令、忘记了窗外每日面对的沙漠、忘记了她在给我化妆。
“这是结局吗?”我急切地追问。
张信笑了笑说“在几十万年后,他们忘记了彼此,但是他们最终在渺茫的宇宙中相遇,像认识一个新的文明那样对对方说了一句友好的你好。”
“你的想法还是那么天马行空。”我感叹。化妆也随着擦上口红的动作迎来了收尾。
她递过一小面银镜,我久违地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五官在妆容的衬托下清晰而立体、脸颊因腮红容光焕发、睫毛上金色的光屑随着眼珠转动轻轻颤抖、额中一点精致的星辰昭示这个盛大节日的来到。
“怎么样,你满意吗?”张信得意地问。
我的视线越过镜子,那把战斧和战士装束安静地倚在门旁。
忽然想起,一次在乌尔达哈采购时,店家夸了我绿色的眼睛“哎呀,你这一身上下哪哪都像沙漠里土生土长的,唯独这双碧绿的眼睛,一看就是从森林来的稀客啊。”
我看了好一会,对张信说“当然满意啦!”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那你能再陪我唱几首吗?”她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啊,我感觉自己真是拗不过她。
外面确实已经很冷了,我们又在屋里唱了一会歌,这次张信拿出了鲁特琴来伴奏。我们唱了关于青春、友谊、远行、战斗的歌谣,最后以一首情况的送别曲结束了这次合唱。这一首送别并非哀伤的永别,而是在离别中找到某种不同于日日相伴的永恒。
时间来到了凌晨,我们都困了,洗过热水澡走向了那张床。我说“不如今晚就睡一张床吧。”她直接就不客气地钻进被子里了。
我打着哈欠把灯熄灭了,也爬上了床,感受到被子那边传来她的体温。
我们小时候也曾到对方家过夜,那时我们都很小,床显得很大,我们在床上丢枕头、滚来滚去,要折腾好一会才睡着。
可是现在,我只想借着这熟悉的温度做一个好梦。
看着她随呼吸起伏的轮廓,我鬼使神差地冒出来一个提问“张信,你有爱或者恨吗?我觉得我没有,我感觉我只有情绪,甚至可能有感情,但是远远达不到爱和恨的标准。”空气中只有火炉的噼啪声在回应我,看来她是已经睡着了吧。
我在思考这个问题,张信的朋友比我的还少,她为何很少交朋友,为何流浪,为何又是我成为了她的朋友。
这一晚我没有做梦,醒来已经中午了,张信不知何时离开了,正如昨晚她没有通知的到来。
她留下一张纸条:一些事情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并非曾经想象中那样美好,我应该更相信自己。你虽然是个战士,却总是让我感到非常温暖。但你对人的那种包容让我有时会担心你。我们会分开很久,你一定要好好的呀!
这段告别很有她的风格。还是那么精简,甚至没有留下一个拥抱让我回味。但吟游诗人的话就是有魔力的,我似乎能感受到她跨过了自己柔软、神秘、疏离的标签,也跨过了我身上固执、沉重的标签,真诚地坐在了我面前,牵住了我的手。
她的字和我的很像,小而周正。就像这句关心的话并非出自他人之手。
我望了望窗外的沙漠,她的足印早已被风沙吞没,我对着窗户哈了一口气,在上面用手指画了一个背影,载着昨夜的歌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