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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骚骚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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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迷失的朝圣者,你是无名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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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骚骚_
5年前
我也想试着写给女儿一点什么。可是将来我父亲的角色当的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她也尚不会表达和评判。
只是想,在我身上发生过的,曾加诸于我身上的不快与烦恼,不能让她也体会到。
像所有孩子一样,她也会像一把时间的尺子,记录光阴的迅速。
我希望她什么呢?
说不清道不明,毕竟爸爸我才刚到社会上走一遭。
我只希望她快乐。
想她有喜欢的玩具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现在其实在想这样会不会把她惯坏)
想带她去游乐园,
想给她和她妈妈变着花样的做饭吃,
想在她人生中每一次家长会,每一次重要的时刻都在,
想把我童年从未得到的在她的童年填满。
任由她像春草一样肆意生长,
我也想她是自由的。
至于爱情,它是世界上最甜蜜的美酒,又是最苦涩的苦果。它变化多端,却无比有吸引力。
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我会支持她,但是追男孩子的个中细节,就让她和她妈妈商讨吧。
毕竟父亲都不像门口聚堆的大妈一样叽叽喳喳,我也不能例外,这叫高冷。
嗨,其实我还是想知道细节的,老子种了这么久的小白菜说拱就拱那我不要面子的吗!
其实,爱情嘛,像我和她妈妈一样就好啦。
以上,是给女儿的,如果不幸是个男孩……就当他是个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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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骚骚_
5天前
杀人的人们·下

双胞胎的死讯被镇上的人们真正确定,是那天,双胞胎的母亲疤疤妹把她的孩子带回了镇上。
疤疤妹缴完枪毙人的子弹费后,从县郊用一辆板车把人拉了回来,板车上盖着一层散发着烂熟甜香的秸秆,许是路上的磕碰,一只苍白未着鞋的脚掌从秸秆兑中漏了出来,随着车辆行进的摇晃,脚掌荡荡在一片金黄中,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诞下。
那还是初夏,这地方经年的不见风,疤疤妹肩套着胶条,像牯牛般低头拉车昂进,汗水在她身上产生又在她身上消化,头上发间的汗流过她那横跨左右脸的庞大朱色胎记,像大河淌过丹霞。
疤疤妹把车一路拉到镇上向东,那片被晒得发灰的竹林附近才停下。竹林再过去,就是他们家的砖厂了,她站在竹林边上,想着在那些竖竹与乱叶的背后,砖厂的大门口,有个人想必在那沉默地站着,拄着仗,一如她早上出发的时候,她看到的那样。
苟瘸子的左腿,据说是在昆明混社会时瘸的。镇上人都传,他是替大哥顶罪,被那些远方的人用匕首断了脚筋。回来时,他像一袋被扔回镇上的垃圾,除了那条拖在身后的坏腿,一无所有。
后来他娶了邻村一个女子,那女人沉默能干,在家时就一个人喂四条肥猪和几十只鸡,当时三十岁了还没嫁,只因脸上有一块庞大的胎记,自小,那女人便被叫做疤疤妹。疤疤妹嫁给苟瘸子后,用带过来的体己钱,在镇外荒滩上弄了个小砖厂,先是自己挖土,自己烧窑,后面挣了点钱,就新换了机器,又雇了人,砖厂的红砖一块块产出来,换了钱修了房买了车子。
婚后第五年疤疤妹怀了孕,一开始不知道肚子为啥这么大,去镇上镇上看医生,牛振济摸了摸疤疤妹的肚子,又拿出听筒听了听,笑眯眯地说,你高龄产妇还是安下胎哦,我给你开四副药回去吃嘛,五十块钱。
疤疤妹差点跳起来,她想五十块钱是好多块红砖了,她说,开不了这么多,吃一副嘛,我看下效果。
牛振济听了还是笑眯眯的,他说,五十块钱,三个人吃还贵啊。看疤疤妹听了这话还在发愣,他又说,你一颗心想不通,三颗心还想不通哇。
其实五十块钱的确不贵,苟瘸子一天一包烟就要五十块钱。他来我们家店买烟,总是买那种黄色包装盒里面只有十根,像古巴小雪茄一样的金龙香烟,那种烟在我们镇上,只有干部和苟瘸子才抽。
苟瘸子他每次买完烟,都要拿到手上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又像拆炸弹一样把塑膜,举到脑壳顶上去看烟标是否发光,最后付款的时候冷冷地说:“不是假的嗦。”
我不晓得要怎么回应他,只能看他穿着西装,拄着拐杖冷着脸走远,对了,那个拐杖是个铁棒,属于创新性的残疾人辅助工具吧,又利出行又利杀敌。他每次一拐一拐走的时候,我都感觉他是在击打我们镇上的路面。
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苟瘸子是个奇怪的人,奇怪的点在于他无论冬夏都穿得很气派,皮鞋一般会配同色的或大衣或是衬衣,还有他接电话,翻盖手机的铃声,上海滩一响起来,他一定会努力地使用单臂奋勇划向空气,好最终使得重力将手机的盖子啪地一声甩开才行。
他给人的种种感觉像香港电影一样的人物,很好地弥补了我镇历史上没有人模仿电影演员的空白。
苟瘸子也让我感到困惑,我很难懂他,既不用打工又不能上课,一天拿着铁棒走来走去,明明很爽嘛,为啥总是看起要吃人啊。
苟瘸子真的脾气好坏,我们镇上的人和他侧身过,他就要瞪别个,镇上的人摆席,不给他留座,他就要去闹事,留了座,他也要去闹事,把自己喝得昏天黑地的,把桌子掀了,又砸盘子摔碗的:“你们看苟大爷笑话,听我说,苟大爷不是拿来给你们看不起的!老子……老子迟早要弄把枪,把你们一哈……你们看嘛,看!”
一个瘸子,推他一把恐怕都要连倒好几个跟头。大家只要等他闹,等他彻底闹欢了,往往他老婆疤疤妹就灰头土脸的,头上还戴着块汗帕赶来,她一脸心疼地把苟瘸子脸上的菜汤酒汁抹干净,然后牵他回家,围观的人看着她胳膊上遭窑火灼的血痕,也不晓得能说啥子。
双胞胎办满月酒的时候,苟瘸子又喝多了,他闹到把自己家的桌子都掀了。起因只是,因为吃饭的时候,跑摩托车的王七,挤眉弄眼地说了句话,他说,苟哥还是你幸福,每天都是坐着等开席,啥子事都不用管。
苟瘸子那天,赌咒发誓地,像一个不敬天的王一样说:“老子,好恨啊,老子好恨,哪天老子一定要……”
没有人晓得他在恨啥子。
这种复杂的恨,也蔓延到了两个儿子身上。所以,当大双和小双摇摇晃晃学走路时,他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从不去扶。当他们在学校受了欺负,哭着回家时,他只会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哭个球!老子当年脚筋被挑断都没掉一滴猫尿!”
他跟大双和小双讲他年轻时候的风光,有时候他讲到讲到,他会想,诶,这段,夜总会打架这段,是我身上的事还是哪部电影呢?不管了,继续说吧。
双胞胎对他的崇拜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他俩没多久就明白了,这个家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和一天浪荡酗酒闹事的父亲,以及他那些五光十色的下流英雄故事不具备相似性。
酒疯与愤世里面找不出学费与玩具,父亲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在默默忍耐这样的父亲,父亲对过往光辉岁月的这样痴恋不去,让他成为了一个在家庭生活中暴戾酗酒喜怒无常的反派——挨完主角打,大家会叫好的那种。
双胞胎讨厌苟瘸子,可怜母亲。他们甚至想这个酒罐子哪天喝多了突然没了,多好啊,带着母亲过三个人的日子,等自己长大,就让母亲别那么辛苦了……
后面他们逐渐发现,这样的想象恐怕难以成立,因为母亲并不全是带着憎恨与责任感在和她的酒鬼丈夫相处,母亲对父亲有一种柔情,面对这样一个人,似乎母亲把他当做了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个未能驯化仍旧凶顽的小兽一样宽容。
当处于青春期的兄弟俩通过卧室的门缝间,看到母亲把喝醉的父亲挪到沙发上,动弹不能的瘸子冒着酒气,嘴里喊着,疤妹儿,疤妹儿。母亲嗯了一声,拧着毛巾给他擦脸的时候,双胞胎都觉得在那一刻,母亲的神情彰示着她实实在在获得了爱情。
双胞胎进入不了他们父母的天地,只是年纪越大,越觉得这样的家庭环境压抑,于是成年后便迫不及待如旋风般离开了家。

就在镇上人为双胞胎的案子唏嘘不已时,姚老师身上,开始发生一些古怪的变化。
起初,他自己也没在意。那天在张四姐的理发店里,他看着吊桶里滴答的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桶绳快断了。”话音刚落,那根磨得发毛的尼龙绳“啪”一声就断了,半桶温水砸到地上,溅了他一身。
后来,他在街上看见卖电器的胡海明正踩着梯子挂招牌,心里莫名一跳,脱口而出:“老胡,谨防,你梯子要滑哦。”胡海明回头刚想骂他乌鸦嘴,脚底一滑,连人带梯子摔了下来,万幸只是扭了脚。
这类小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姚老师先是觉得巧合,后来便感到一种毛骨悚然。他发现自己那些信口开河的“预言”,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一一应验。镇上人看他的眼神,从过去的将信将疑,渐渐变成了敬畏,甚至恐惧。
姚老师成了真正的“预言家”,可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甚至现在的他还不如当初刚在地摊杂志上看到世界末日来临的他幸福,因为他现在比谁都清楚,那个他鼓吹得最卖力的“2012世界末日”,是假的!是假的,不会来,他像是提前看到了一场考试即将被取消,但因为他的鼓动,镇上的很多人已经在争先恐后地答题了。
作为最早蒙听神训,而又亲眼见证了姚老师预言成真的几个人之一。像胡海明,已经开始变卖家产,在镇后的山上挖洞储藏粮食和清水。胡海明看他的眼神,狂热得像要喷出火来。
疤疤妹是后来者里面最笃信末日将要来临的人,这个信息极大地给了她安慰。或者说,在孩子死亡之后,世界即将在年末结束的消息,给予了她巨大的支撑,几乎是靠这个终结毁灭的消息,她才能在世界上一天又一天继续活下去。
在苟瘸子的冷眼旁观下,她提出了要准备礼品去拜访姚老师。瘸子听了不语,只是把电视里面枪战片的声音放得更大,疤疤妹已习惯瘸子是怎么一个人,抹了抹眼泪,带着礼盒独自出发了,在她的身影背后,瘸子因为眼里的泪水刺疼,只得按下了录像机的暂停键,荧幕中正停留着一句台词: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姚老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恼。他甚至有一次豁出去了,对围着他看的一群人们解释:“那是我乱说的,当不得真!”
已经关门歇业,专门围绕姚老师身边的胡海明,却越众而出紧紧抓住他的手,眼神笃定:“姚老师,我们懂!天机不可泄露,您这是遭了天谴,在说胡话呢!”

又一个月,一天夜里,姚老师从家里出来,踱到了苟瘸子的砖厂外。
砖厂已经停工了,在月光下像一片巨大的、沉默的坟场。苟瘸子一个人坐在一堆废砖上,对着一个白酒瓶子,一口一口地灌着。他的背影佝偻着,那条瘸腿直挺挺地伸着,像一截枯死的树桩。
姚老师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两个男人,谁也没看谁。
沉默了许久,苟瘸子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被砖磨擦过:“姚老师,你……你能掐会算。你跟我说句实话,我那两个短命鬼……走的时候,痛快不?”
姚老师望着远处沉沉的夜色,心中那股预言的力量再次涌动。这一次,他没有抗拒。他看到一个画面:大双和小双,并排走在一条雾蒙蒙的河边,河水是暗红色的,像砖厂的红泥水。他们没有回头,身影渐渐模糊,融进了雾里。
姚老师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静的语气说:
“老苟,我看见了。他们哥俩,在一条河边走着。水是红的,跟你这砖厂的水一个颜色。他们没受罪,就是……有点想你。”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后一句,这句是他编的,但他觉得必须说:
“他们说,下辈子……还认你这个老子。”
苟瘸子拿着酒瓶的手停在了半空。然后,这个恨了半辈子的男人,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他没有哭出声,只是像一匹受伤的老狼,从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呜咽般的低嚎。浑浊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身下的红砖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2012年12月21日,终于来了。
天没有塌,地没有陷。太阳甚至比往常还要好些,明晃晃地照着小院。
胡海明和几个信徒,脸上带着殉道者般的庄严,来到了姚老师家。他们看到姚老师穿得整整齐齐,那件后腰有螳螂洞的灰衬衫洗得发白,金苹果皮带扣擦得锃亮。
“姚老师,时辰到了,我们……我们怎么办?”胡海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姚老师看着他们,忽然笑了,笑容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他说:“我算错了。玛雅人的历法,要换算成农历。末日,是明天。”
信徒们将信将疑地散去了。
第二天,12月22日,太阳照常升起。
姚老师坐在家里,等着。他在等那些发现自己被骗了的信徒,来找他算账。他甚至能预感到,胡海明会第一个冲进来,手里可能还会拿着家伙。
中午时分,门被推开了。来的果然是胡海明。他脸上没有愤怒,反而是一种更加狂热的、近乎痴迷的表情。
“姚老师!”他扑过来,紧紧抓住姚老师的手,“您真是活神仙啊!是您!是您用无上的法力,把末日扛过去了!您救了全世界啊!”
姚老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看着胡海明和其他涌进来的信徒们那一张张感激涕零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他抬头,看见张四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推子和梳子。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姚老师喃喃地说:“四姐,该理发了。今天……给我刮刮胡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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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骚骚_
9天前
大雪不端饺子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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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骚骚_
24天前
小雪不端饺子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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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骚骚_
1月前
杀人的人们(上)


姚生,姚老师,是我小时候自然科学课的老师。他和我们家还沾点亲戚的,他老婆张四姐,大概按辈分算起来应该是我的侄女——即使她快大了我三十岁。张四姐是开理发店的,那个店前面是门市后面是住房,门市前的空地上还摆着一张躺凳,躺凳上方立着一根焊过的钢架子,架子又箍着一个吊桶,吊桶下水口的地方拿一面毛巾疏疏地堵着。人理发前,先洗头,洗头就躺在凳上洗,然后四姐拎壶把热水冲过吊桶时有时无地淋下来。不幸地是,有时候水会很热(冷一点倒无妨),躺着的人便开始扑腾:“哎哟~欸!这太濑(沸)了。”四姐这时候像杀年猪般把人按住:“莫翻,一哈儿就好了!”四姐的老公姚老师长得矮矮粗粗的,国字脸,白净留平头,鬓角刮得铁青,脸上也不会有一点胡须,总之你看他,就觉得这个人肯定理发不花钱吧。但也可惜四姐并未身兼裁缝,所以姚老师一年四季,我记得都是灰衬衣,黑西裤,腰间拴着一条皮带头是金苹果的皮带,他那一身装扮,我想过是不是总是那几件,后面仔细看过,发现不是,因为明显灰色衬衣有新有旧,甚至其中一件在后腰的位置上,有两个好像螳螂挖出来的,有锯齿边缘的洞。
姚老师是自然科学课的老师,所以他很爱和镇上的人分享和科学有关的一切。比方他说,为什么有时候头发会痒,是因为头皮上细胞在动,你人一抓头皮,细胞就被按住了,所以不痒了。过一会儿,细胞又动起来,所以又痒了。比方他说,汶川大地震是早有预兆的,早在汶川大地震前的二十年,有个著名科学家叫李X光,就在他的日记里预言过这场大地震,并且李姓科学家还说,之后全世界还有四个地方会发生大地震,其中一个地方你猜是哪?就在我们枫亭镇。这真让我们镇上的人,听了又害怕又有些骄傲。不过转而又想,我们镇怎么可能被一个大科学家知道注意到呢?大家就没有像相信头皮一样相信地震,按现在时兴的话来说,我们镇的人配得感比较低。2012年的时候,姚老师说,要世界末日了。


他说,早先外头有个国家叫玛雅,那个国家的人个个都神戳戳的,能掐会算,连外星人住在哪颗星上都算得出来。现在的数学物理这些,说白了都是玛雅人整出来的的。玛雅人还弄过一个仪器,高三丈,宽六拤——啥子啊?你问一拤多长?喏,把大拇指和食指叉开,比划这么一下,就是一拤。这玩意儿修得怪模怪样的,像在房顶上叠瓦房,塔尖上插宝塔,周身拿昆仑山的青玉、渤海的沉木、雷劈过的枣木芯子,一层一层往上垒。四面镶着楼兰的火荆石,印度的猫眼石,大食国的月光石,扶桑的珍珠石,石头上满布蝌蚪文,有梵语咒、阿拉伯数、希腊字母,连玛雅人自己都认不全的时辰符,密密麻麻跟蚂蚁爬似的。最绝的是还用大西洋三千里底的精金矿石,熔了三年又三个月,打出一棵金树,栽在塔尖上。那树制得刁钻,九千九百八十一根枝杈朝上戳着,偏偏只长一片铜钱大的叶子。风一吹,叶子转起来比陀螺还欢实,据说是量天时的宝贝。本来造好了就好了,结果完球啦!某天这仪器咕噜咕噜转到2012这个数,突然"咔哒"一声,那片叶子卡在卯时和辰时中间,不动了。玛雅的祭师掰着指头算了三天三夜,最后把龟甲往火里一扔:"龟儿!完球,世界就烂在2012年末!"玛雅人本来就谁都不信,只信他们自己的巫师。这一来,他们就当真了。先是把玉米酒全倒进圣井里,接着男女老少排着队往金字塔上跳,跟下汤圆似的。因为玛雅人太骄傲了,受不了人类终于要遭了的命运,就先走一步啦。说实话,自从上次李X光事件以后,我们就没有那么相信姚老师的话了。但架不住,这一次感觉他说得太像这么回事!简直比来我们镇上赶集卖老鼠药的人都还会说,于是我们都对世界末日的到来将信将疑起来。



那一年的秋天,全世界的人都还没死,我们镇上就有人死了。死的人是对双胞胎,大的叫苟大双,小的就苟小双,他们是有大名的,我们后面看电视,看见个女的穿四个口袋的军绿色制服,嘴皮翻翻地起白泡子念道,该犯苟存光,苟存明犯杀人罪。我们那边把杀人砍头叫敲沙罐,意思是,把人像罐子一样敲破掉。2012年的九月最后一个星期天,人们都知道了一个消息,县电视台要直播把苟家那对双胞胎敲沙罐了。苟家双胞胎被杀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杀了人。他们杀的那个人叫欧天志,欧天志的爸爸叫欧中鹏,欧中鹏是我们县最有名的几个大老板之一,垄断了我们县的客运线路,另外还在搞房地产。我们县城南最大的夜总会叫做云宫,苟小双在云宫当领班,欧天志去云宫消费,看上了打扫包间的女孩,明明是服务员,偏要别个出台,拉扯起来,那个女孩是苟小双的女朋友,苟小双为了争她,遭欧天志那边的人踹了几脚,打了几耳光,然后欧天志被云宫的经理请走了。经理后面跟苟小双多发了半个月工资,又把那个女孩调到厨房去工作。经理劝苟小双算了,说那边也是喝多了,惹不起,不惹了,我看你不是干傻事的人。但是仇恨这个东西,很多时候就像身上冒疹子一样,你不得不承认,先前的恨意只是冒个红点,但是你已经痒上了,再加上日积月累那股劲从你心滚进你肠子里面转,你就忍不住越来越恨,越来越痒,你想那个仇家一遍,就像在一抓一挠那个小疹子,最后你只好周身红遍,像是被血泼上去的一样。所以又过了两个多月,当苟小双的哥哥苟大双,跑大车从临沧拉了一车货正好回我们县,两兄弟在苟小双的出租屋喝酒的时候,苟小双喝多了哭着和哥哥说了这个事。苟小双后来在庭上说,我以为我哥说,要把狗日的收拾了,是把他打一顿嘛,我没想到是杀人。苟大双后来在庭上听苟小双这样说了,就讲,你不讲清楚,我以为就是杀了他嘛,如果只是捶他一顿的话,我就跟车队请假了,因为我晓得杀人他们肯定不得批,现在好了工作也出脱了!后面的事也没啥子好说的了,无非是第二天,他们在十字路口的一个专门打老虎机的网吧里面堵到了欧天志,欧天志只有一个人,遭他们赶到向西河边,向西河是涪江的支流,算是我们那边比较大的一处水了。杀人是用的苟大双开车拿来防身的一个三棱钢刺,开了血槽的。欧天志手遭绑起的,但捅他的时候,他扳动地还是很厉害,苟大双就喊本来在旁边看起的小双,说,你把他按到起了。苟小双把欧天志按住,欧天志挣得更厉害了,苟小双这个时候,不知道为啥子想到了一句过去经常听到很熟悉的话。于是他说,莫翻,一哈儿就好了。没得好久,这对双就被逮到了,其实在杀的时候,上游有钓鱼的人就看到起这边发生的事情报了警,只不过抓人的人不晓得当时杀的是欧中鹏的儿子,所以没跑得十分的快。后面他们知道了,就很快抓了,很快判了,又很快地打算搞个电视台直播公审。那天公审的时候,我们镇上的人几乎都在家里看电视,等起把一对双拉起枪毙,结果电视播到把两个人拉到一辆卡车上,就冒雪花点点,没得信号了。我急忙跑起隔壁卖电器的胡海明家里面看,发现他们家十几台电视都在下雪花,那说明就是电视台不放了。我只好充满遗憾地坐回板凳上,对着电视上密布的雪花想象,在白色背后,有几颗子弹正接二连三地穿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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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骚骚_
1月前
立冬不端饺子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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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骚骚_
2月前
寒露不端饺子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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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骚骚_
2月前
中秋不端饺子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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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骚骚_
3月前
秋分不端饺子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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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骚骚_
3月前
白露不端饺子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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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骚骚_
4月前
处暑不端饺子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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