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一部分书,剩余的部分,粗分之下有三块:比如专业书籍,因为工作随时要用到,几乎把那张橡木大书桌占据了半壁;另有一些,在无人使用的次卧的地上,高高层垒,密林杂集;还有一些词典类或者杂志又或厚厚书壳的版本(有段时间很爱出这样的,书签一般是一根红线)则打包整理,放进纸箱,在我老家旧房子里安居。
读一辈子能读多少本?今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有不少读书人都问过这个问题,不过他们自己的结论我不记得了,我想假如我寿终八十(不算妄想吧),大概能堪堪破万?
或许这个估计过分乐观些,毕竟还得算上重读,我也承认,很多书未重读,就不算读过。
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正式阅读,不算上之前那些我在上面会乱涂乱记的绘本,我想可以从三年级开始算起。当然当时有很多字不认识,于是我能略过就略过,略不过就瞎猜字音(贻患无穷,我到今天仍是别字大师),再不行,翻字典咯。
就这样开始,读《资治通鉴》,《史记》 ,《三国演义》,《朱子家训》——它们的确在外公的柜子上摆在一起,旁边还放着纸包的柿饼,我每次费劲地把它们挪移下地,总会顺一块柿饼奖励自己。
镇上干部们的图书馆换了新书,淘汰下来的旧书,因为负责处理的人是我爸妈的朋友,他就做主送给了我。真谢谢他,虽然那些书实在老得够呛,定价都是几毛几分起,并且案首语还警告读者,必须要批判性“吸收”,警惕毒草,警惕资本主义。
那些是《牛氓》,《红字》 ,《巴黎圣母院》,《双城记》,《人间喜剧》……
对了,你们知道《汤姆叔叔的小屋》还有个名字叫《黑奴吁天录》么?
在学校里我也看叶圣陶,张天翼,郑渊洁,杨红樱《笑猫日记》是我读得关于杨红樱最后一个系列,郑渊洁长大之后,我还是会想翻起。
到了中学,网文的时代来了:《诛仙》 ,《兽血沸腾》,《张三丰异界游》,《神墓》
后面我找到了比网文更刺激的东西,就是侦探小说。江户川乱步,雷蒙德钱德勒,阿加莎,柯南道……
曾几何时,我迷侦探小说迷到昏天黑地,读得体乏神虚,坚持跑了一个冬天的步,身体才好起来。
在课堂上,自从蒋子龙的《蛇神》被没收掉之后,我学聪明,开始读薄杂志。
《读者》和《格言》,我开始期期必买。再几年后,我开始学相声写相声,发现《读者》上常出现的一个作者,居然和资深相声论坛的一个老大哥是一个人,字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还有些记忆,想起来可笑可贵:
被同学催着还书,一夜之间读完了叶广苓的《全家福》,刚刚天光亮起的时候,正好也翻到了最后一页。
读太宰治,给我同寝室一个忧郁的美男子同学背诵《人间失格》段落,最后我们拥抱哭泣。
如果你后来买《人间失格》,发现推荐语上有鲁迅和高尔基,不要怀疑你的记忆错乱,这两位大佬的确未对此书发表过简评,此处滥觞乃我十几岁时的网络书评,被改头换脸按在了这两位身上。想起来,真是罪过罪过。
抽了一支烟,我发现又可以扯一扯了,我想多写一点,下次有人找我推荐书,我就把这些内容甩给他,任君自取。
谈狐说鬼,姑妄言之的书,我也喜欢的。《子不语》,《阅微草堂笔记》 ,《幽明录》 ,《酉阳杂俎》
写《鬼吹灯》而得大名的张牧野,更是他出一本,我买一本了。
扯淡也是蛮好玩的事,试胆大会垂钓水鬼,钓虾被外星人抓走,发现自己爸爸融化在万能药水里,无限生长的阳具,我迷九把刀迷得要死。
杀时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蔡澜和李碧华加上亦舒,号称香港新天地出版社三大台柱子,我读他的书,读了上百本,因为有很多内容重复组合重复出,但一看到,就忍不住读。可能对于吃喝玩乐,声色犬马我太不通了,忍不住要跟这样的高手学习学习。
刘震云的小说,我也是出一本买一本的,看到至今,仍觉得让他得了茅盾文学奖的《一句顶一万句》最好。
更有些书,我爱到能读完他的全集。像老舍呀,王小波,汪曾祺,他们都是真正的幽默,而不是自以为之的肉麻当有趣。
有时候,喜欢,但一直没试图读完过,孙犁的《耕堂劫后十种》就属于。
木心呢,是喜欢着,喜欢着,突然有一天就看不下去了,读完他的一辑以后,这种念头就冒了上来。
村上春树也是到后面就读不下去了。
从一开始不太喜欢,到读到痴迷。门罗和石黑一雄都是吧,那都是过了几年,才体会到平淡如水中,有千万种潮海升平。
马尔克斯是从头爱到尾了,卡佛也是——因为先读了卡佛,就没那么喜欢耶茨。
有时,是另外一种样子。正是读了福克纳,才能爱麦卡勒斯和奥康纳。
我对博尔赫斯简直像追星,他的每段话我都想记下来——这样看起来,读书人的心智水平也不比追星族要高明多少。
肯定还有遗漏的吧,可再往后下去,这岂不是成了报菜名?
但我还是宁愿念个开头,我想请你如果哪天真的想看看书,卡尔维诺,福楼拜,纳博科夫,契诃夫,都是川菜馆子里面的宫保鸡丁,鱼香肉丝,绝对不会出错的选择。
啊,我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