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选择 How to Choose
每件艺术作品的创作过程都充满了选择,就像树有很多枝杈。
我们的作品始于一枚种子,它长出作品核心思想的树干。随着它的成长,我们做出的每个选择都变成它的枝丫,指向一个新的方向,随着我们创作的推进,变得越来越秀美。
每次分叉,我们可能进入多个方向,我们的选择将改变最终的结果,而通常是剧烈的改变。
我们如何决定选择哪个方向呢?我们如何知道哪种选择能引导我们做出最好的作品?
答案根植于一种通用的关系性原则。我们只能分辨一些事物与其他事物在哪里有关联,并且我们只能借由关联和对比,来了解一件新事物。如果没有关联和对比,那将完全超出我们的认知范围。
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原则,通过 A/B 测试去改进我们的创作。如果没有其它的参考点,很难独立评估一件作品或者一个选择的优劣。如果你把两个选项摆在一起,做一个直观的对比,选哪个就变得相对容易。
在每个测试中,把我们的选项控制在两个——再多就会扰乱这个过程。做菜时,我们可以尝试两种相同材料的不同配比;导演时,让两个演员朗读同一段独白;绘画时,尝试同一个颜色的两种色度;装修房子时,对比两种不同样式的地板。
我们把它们并排放在一起,后退一步,直观地比较。通常,能够比较容易地选出一个。
如果选不出来,试试让内心保持安静,感受哪一个有多一些微妙的吸引力,跟从来自体内的自然反馈,走向那个引起你欣喜的选项。
在任何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使用 A/B 盲测。尽可能地隐藏两个选项的细节,从而消除偏见,进行公平的比较。例如,有些音乐人对使用模拟录制还是数字录制有偏好,那么值得用两种方法都试一下,然后设计一个方法,在不知情的状态下用听的方式来鉴别两种录音的区别,有些时候他们会惊讶于他们的首选。
如果你在 A/B 测试中陷入僵局,可以考虑通过掷硬币来选择。首先指明正面和背面分别代表哪个选项,然后向空中抛出硬币,当它在空中翻转时,你将注意到,你细微的偏好在希望其中一面朝上。哪个是你正在追寻的?这就是你要跟从的选项,是你内心渴望的,实际的测试在硬币落地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当进行测试时,不要过于理性地分析你的选择标准。你在寻找第一本能,在任何思考之前的「膝跳反应」。第一本能反应趋向于绝对的纯粹,而第二反应,更多理性思考,趋向于被加工甚至被分析扭曲的选择。
目标是关闭我们的意识,跟随我们的一闪之念。孩子们格外擅长这样的选择,他们能在一分钟内表现多种自发的情绪,毫无顾忌和自我审视。在长大的过程中,我们被教导隐藏甚至埋葬这种反应。遵从这样的信条,封闭了我们内心的敏感。
如果我们要学点什么,那应该是把我们从这样的信条中解脱出来,不让它阻碍我们表达最真实的自己。我们越是接近孩童般的自我表达状态,我们的测试就越纯粹,我们的创作就越好。
一件作品完成,没有任何实验能够保证我们做出了最好的版本,这质量是无法衡量的,我们只能通过测试,来鉴别在可选范围内最好的版本。
无论你选择哪条路径,只要你完成这段旅程,你终将到达同一个目的地。这个目的地就是那件我们觉得充满力量值得分享的作品,那件当我们回头看时,会惊叹于它是如何出自我们之手的那件作品。
The Creative Act:A Way of Being
Rick Rub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