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厢散步（一）

上周日的字体考现 citywalk 我选了从老西门到小南门的老城厢路线。因为几年前的动迁，大部分街区已是人去楼空的景象，显得很魔幻。尤其在夜幕降临后，仿若鬼城。之前偶尔路过，印象深刻。最近用路上观察的方式再走了一下，发现仍能找到一些停留在过去的物件，将时间凝于其中。

老西门地铁站出来，从车来车往的复兴东路拐进曹家街、梦花街，瞬间安静下来。这里曾经是老西门最市井的街区，如今只余空楼一片和墙上展现弄堂生活的壁画。想起几年前来上海玩的时候曾和朋友约在这里的孔乙己酒家吃饭，那时还未动迁，可惜当时的我对此一无所知，没有好好记录一下。将近百年历史的希孟庐已无法进入，站远了看，仍能在一片 art deco 的装饰中瞧见梁头上的小狮子，这种中西合璧的装饰是当时许多住宅的特色（图1）。

文庙路曾是上海的二次元圣地，在许多人的童年记忆中，临街橱窗中一字排开的漫画、手办、扭蛋是这里最靓丽的风景线。今日热闹不再，只留下寂寥的招牌在回忆往昔岁月。「漫玩屋」几个字下面还留有之前烧烤店的印迹，看来招牌也是层累造成的，记录着街道的历史（图2）。

关了好几年的文庙已修葺一新，据说明年终于要开放，不知曾在这开了二十多年的旧书市场是否还会回归。若把时间再往前追，这里还诞生了上海最早的公共图书馆和华人所建的第一家大型动物园，人来人往的喧闹景象历来就是文庙片区的特点。这边很多石库门宅子与弄堂口都已被封上，无法进入，只能欣赏一下门楼上的书法与装饰。好在文庙路上有一处建于 1923 年的石库门老宅（如今为桶装水站点）还能让我们进去一窥当年华丽的内饰（图4）。

学前街与蓬莱路上的老西门摄影展记录下了过去的烟火气，与当下的时空形成了鲜明对照。也是沾了摄影展的光，蓬莱路上 1912 年修建的蓬莱里尚能入内参观。传统的石库门装饰与多样的红砖山墙是这处里弄的特色，只可惜原汁原味的红砖被表面重新粉刷的「假红砖」覆盖，这层虚假的「滤镜」实在糟糕。阅报栏里还留着动迁前的报纸，皱皱的，字迹也已模糊。狭窄的支弄里，床垫、座椅、塑料桶散落四处，一派末日景象。被封死的大门上还留着未拆的防盗门，成为了荒诞的「超艺术托马森」。最奇怪的是，龙门架上竟还晒着内裤和袜子，这会是谁的呢？（图6、7）

回归字体主题，我让大家在这里寻找「荫远堂」的字样。果然，很多朋友都在细看门头上的字，却没发现它其实就在我们的脚下。「荫远堂钱界」的刻石就藏在其中一栋的墙角处（图8）。这也是老城厢中经常能见到的界石，用来划定私宅的地界范围。大家下次在老城厢中漫步时一定记得多低头看看，说不定就有意外发现。

再往前到永宁街路口，手写的「为民饮食商店」引人注目（我突然想到可以收集各种「为民」字样），上面两个窗则是「药引」涂鸦，我们在乔家路还找到了一处（老城厢里应该还有好几处）。（图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