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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梨
2年前
你知道你的奶奶或者外婆的名字吗?

我长到24岁,一直都不知道我外婆的名字,好像她对于我来说,仅仅是外婆就可以了。然后我回头一想,我的身边有很多姐姐、婶婶、姑姑、阿姨.......但我想不起来,任何一个她们的名字。

像最近很火的电视剧《不够善良的我们》女主角简庆芬说的:“我每天要做别人的老婆、妈妈、女儿、媳妇、员工、一个爱地球的好人。”

我们,或者说我们身边大部分的女性,是不是一直就在这样的社会身份里生活着?那如果没有这些称号,她们,我们身边的女人们,到底是谁,她们叫什么?

我的姐姐之前叫“娜娜”,但现在她自己把自己叫做“优优的妈妈”,这好像是生育后很多母亲会做的一件事。身份变了,所以名字也跟着变了。
那“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我们小时候,取名字或许是有一个美好的祝愿,但女孩的名字也常常背上了一个家庭的期待,比如我身边的“招弟”、“胜男”,好像她的存在,似乎是为了别人。在《亲爱的招弟》这篇人物采访的文章里,提到:”其实,「弟」字也只是一种极端体现。为女儿命名时,这背后的某种性别歧视、起名的随意,还有更多案例。很多女性的名字里都有妹字。比如「够妹」,就是「妹妹够了,下一个希望是弟弟」,比如「筛妹」、「减妹」,意思是把妹妹筛出去、减掉。

而等长大成人,尤其是婚育之后,女性的名字也常常面临“被动更改”“丢失”“遗忘”。

我的奶奶在出嫁之前,她的名字是吴炳香。嫁给我爷爷之后,因为名字中的“炳”跟爷爷这边的长辈重字了,所以被迫改成了吴琼英。而又因为“琼”字在我们那边的方言里跟“群”是同音的,所以家里周围的人都意味奶奶“吴群英”,好像连奶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弄丢了自己原来的名字。

《俗女养生记》里,阿嫲嫁到陈家之后就从李月英变成了陈李月英。我有一个印象很深的片段是,阿嫲说:“我在外面,别人叫我陈太太,要不然就是叫我老板娘、医生娘。”她拜托女主角陈嘉玲,在她死后把她的骨灰撒到大海,让她去做自由自在的李月英。

没有了一切称号,找回自己的名字,我想最重要的,是找回自己的主体性。

我很认同b站博主“香芹又青了”在聊《俗女养生记》时说的这段话,“扮演既定的社会角色,会给人带来身份认同。于是,人性里常常有这么一种怯弱,让人沉湎在这种身份认同带来的安逸感之中。但过度沉湎于某个社会角色,结果往往是异化一个人的人性,剥夺一个人的本真,使他变得面目可憎。与自己的社会身份保持一定距离,是保证自己不被角色侵蚀自我的方式。”

我身边的女性在成为妈妈、奶奶,等等社会身份之前,她们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所以我想去找。

我是从一个小村子里长大的,我不知道,任何一个家里附近的那些阿姨、奶奶,她们都叫什么名字。于是我趁过年回家的时候,挨家挨户地去问,并且记录了下来,有了这本册子。这里有她们自己,或者亲人帮她们写下来的名字,还有在2024年她们的岁数。

做这件事情,其实感觉好像没什么实质性上的用处,但我心里就是有一个直觉,我要去记录。我想表达的就是记住女性的名字,也是记住她们原本属于自己。我的奶奶不止是奶奶,而是吴炳香。我的外婆不止是外婆,她也是吴善员。我的妈妈,她原本是刘媛华。她们都应该拥有自己的姓名,都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

我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噢,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我也可以拥有属于我“梨宝”自己的生活。

3月份我去bottledream参加一个话题市集活动,当时的话题摊主CC@大乖与阿飘 “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记得你外婆的名字吗?”

那个时候,我感受到了灵魂共振般的感动。原来除了我,也有人发现女性名字被遗忘的这个事情。如果越来越多的人,在意身边女性的名字,在意自己的名字,在意属于女性个人自己的人生,带着新的视角重看自己的生活,真的是很振奋的事情。

在活动上,我抽到CC准备的电影片段,《将来的事》的女主,娜塔丽说:20年来我和我丈夫听相同唱片,布拉斯,舒曼,我快受不了了,当我想到小孩都离开了,我的丈夫抛弃我,我的母亲死了,我重新找到自由,完全的自由,我不曾拥有过这种经验,真是太棒了。

我想,一定要等到那个才能自由吗?我可以不可以从现在起就是自由的,我可不可以不用社会身份定义自己,而是记住自己的名字,一直一直,自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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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的资料:

影视:
《俗女养成记》、《将来的事》、《不够善良的我们》

视频:
B站 “假听话的影后,爱自己的哲学,深度解析《俗女养成记》女性群像”

文章:
《亲爱的招弟》
《被命名为“招娣”和“胜男”的女性》
《一个叫「招娣」的女孩,下定决心去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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