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的不只是早上经历的事：一个男的下车时快速用手指用力抓了几下我屁股。人太多，我迷迷糊糊睡着没反应过来，远远看到他回头笑着看了我一眼（那一刻我知道，他不害怕也不羞愧，那是胜利得意的笑)。回想起在地铁上，他一直站我正后面，当时感觉有人在蹭我，但地铁一晃一晃的我就没多想，只是往前站了一点，从门窗反光里看到他盯着我看。

之前在公交车上也经历过。真的不要问女性为什么不当场踢他下体、大喊呼救，猥琐男往往会看准时机，到站下车时下手再迅速溜走，还没从震惊和害怕中缓过来，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没了。我们总告诉自己，下次一定踢他下体、拍照留证、扭送派出所，下次一定怎样怎样，这些都对。但只要有一次万一，就只能事后难受，懊恼，后悔。

我想这其中还有很多难以言说的隐秘的体验。从身体发育和月经开始，女性经历过怎样的心理流变无需多说了。还有很多女性有过童年创伤。我在七八岁的时候经历过，被一个高年级男生骗到楼顶。在以后的放学路上，他经常突然从背后冒出来搂住我肩膀，说一些下流的话（二十年过去了我还记得他问了一句，那天爽不爽)。同行的小孩开玩笑说我搞对象要告诉我爸妈，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祈祷不要遇到那个人，晚上躲在被子里哭。
后来这段记忆曾一度消失了。其实那个时候太小不太懂发生了什么，很久之后才后知后觉。对我影响比较大的是一种长久而隐秘的羞耻感。会为当时的无作为羞耻，会为自己的遭遇而羞耻，进而为明明自己受到伤害却感到羞耻的心理而羞耻。

好在我已经完全走出来了。可以在这里呼吁女性在拥挤的地铁上要尽量往角落站，在遇到猥琐男时大声呼叫、拍照留证，更重要的是自己去打开身体和精神的枷锁。

我越来越体会到，中国女性的成长是一个破除耻感的过程。庆幸自己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接触了进步的女性思想，有一种精神破处的重获新生的自由感。这让我即使在拥挤肮脏的空气里也敢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