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岁月》 胡兰成
胡兰成(上) 「才」
胡兰成是谁? 知道的大多两个答案。一是汉奸,二是张爱玲的男人。“汉奸”一个身份源自作汪精卫的笔杆,能坐上这个位置想必因为他的文章才华,这无需多言; 而能让张爱玲“见了他,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却也有一大半是因为他的才华。
著名的“张爱玲研究家”止庵先生,也盛赞胡兰成的散文是二十世纪中国文坛顶尖的佳作,说他“绝顶聪明、锋芒毕露”,说他的文章“意思上能做到‘透’,文字上能做到‘拙’,非一般流丽者可比。” 看完胡兰成如数家珍般点评论断中国历史文化的散文集《山河岁月》,的确会感叹此人才华之横溢,底蕴之深厚,但同时也的确会诧异,如此一个饱学之士,竟会在乱世当个不守节的“汉奸”,不禁唏嘘,这人在政治上也如同感情,是个“逢场作戏”的浪子。
1906年,胡兰成出生于浙江嵊县,也就是现在的绍兴嵊州市。1927年从燕京大学退学后,曾任汪伪政权掌控下的《中华日报》主笔。抗战胜利后,借道香港逃往日本。在日本期间,他与数学家冈洁、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住汤村秀树、文坛巨擘川端康成等大学问家私交甚笃。足见他是何等才气纵横之人。
散文集《山河岁月》从世界文明起源谈到秦汉历礼乐私情,从清末起义革命谈到民国北伐、抗战。他一边感叹中华文明瑰宝如何灿烂夺目,如:
“中国语不但音韵发达,而且言语自身即是个意思无限,远非惟为需要及应用的西洋语所能及……文明的四个顺位,乃至亦遍在于人事,是后来到了中国才达成,故惟中国人能如此清楚。”
一边又于军阀割据、战火纷飞下,对国之大事态度袖手旁观。如:
“至今这个国家,待说他是弱国,他却又能战胜日本,而待说他是强国,随即连别人连自己看了都觉得不像……中国的地位,原来不是要受别人封赠的,而是还在新世界的创造中。他对资本主义社会主义都有情,但他仍是他自己的。”
文章情感充沛又行云流水,似信手拈来,毫无翻故纸堆、掉书袋之感。忘记是胡兰成所写,还以为是哪位国学大师品着香茗写下的精致读物。这一点上,他在《山河岁月》的自序中也坦言,“打天下亦只是闲情”,希望读者把这本书当“闲书”来看。但回想到他的种种“不负责任”,又不得不对这番论调嗤之以鼻。胡兰成想要在乱世做个游戏人间的纯粹“闲人”,谈何容易,更不被允许。
倘若抛开他身上的政治污点不论的话,他定是个博学风流的才子偶像。但文人墨客自古以来就被涂上了政治的色彩。尤其在民族存亡之际的大是大非面前,普通百姓尚且为坚守国格而流血丧命、颠沛流离,掌握信息与舆论出口的“笔杆子”们,怎能凭借浪漫情怀而任性妄为、独善其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