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
“太阳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影子就该消失了。”
十九年的时间,让恶之花在恶土中肆意生长,让雪穗和亮司带着一身伤痕,狠狠地伤害和掠夺。雪穗和亮司本来也可以拥有自由干净的灵魂,却被父母的原罪剥夺了人生的可能性,所以“雪穗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亮司则至今仍在黑暗的通风管中徘徊。”
雪穗和亮司,都不曾有选择的机会。引用知乎答主霜寒烈日对《白夜行》中宿命论问题的讨论,雪穗和亮司的悲惨似乎注定了他们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黑暗,让他们变成和父母一样,甚至更可怕的人。白夜再亮,也是黑夜。
亮司是守卫枪虾的虾虎鱼。如果他不曾躲在阴影里,以他的才华,能取得的成就难以想象。可他偏偏为了雪穗,宁愿永远放弃自己的人生,成为她的利刃,成为帮凶,成为罪犯。我不认为亮司对雪穗的感情是纯粹的爱情,而是夹杂了赎罪心理和恐惧心理的爱。他可能为了弥补父亲对雪穗的伤害,而选择无条件地帮助雪穗;也可能因为两人共享这个黑暗的秘密,只能互相取暖,让亮司害怕失去雪穗这样象征光明的存在,所以形成这样的共生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人之间一定有爱,畸形也好,扭曲也罢,两个人互补的生理障碍就可以间接反映出他们的情感。也许雪穗对康晴的求婚犹豫不决是因为亮司,也许设计高宫诚出轨离婚就是为了恢复自由身,与亮司一起走到阳光下。可亮司彻底心碎了,就在雪穗要求他像他父亲一样,侵犯十几岁的美佳的时候。虾虎鱼不断付出,一直守护,可惜枪虾是盲的。
关于女主角。大部分读者都叫她唐泽雪穗,其实她一直都是西本雪穗。这个被她处心积虑、义无反顾地抛弃的姓氏是她完美人生里最黑暗的秘密。东野圭吾有意无意地描写了几处雪穗的衣着,“白色貂皮”、“白色套装”,其他几处关于雪穗衣着的描写也多是浅色系。雪穗多想像自己的名字一样,纯洁而干净。最初她没有选择,后来她无法停手。雪穗的每一次更改姓氏都意味着她的社会地位在一定程度上的提升。从“西本”到“唐泽”的转变,让她成了茶道世家的小姐,开始衣食无忧的生活;从“唐泽”到“高宫”,是以婚姻换取了物质财富,和“高宫夫人”的头衔(高宫成还属于小地主阶级,与筱冢康晴的财团不是一个等级);而从“高宫”回到“唐泽”再到“筱冢”,不论是财富还是地位,都可以说达到了上流社会水准。书里写,雪穗嫁给筱冢康晴后,筱冢家的花都被换成了假花,就像雪穗自己。她就是假花,拥有永不衰退的美丽,却没有灵魂。她从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变成能够理解的报复者,最后成为残忍的行凶者。她永远都是自己最不想提起、最不想成为的,西本雪穗。
平安夜里,雪穗永远地平安了。
那把剪刀带给过亮司最干净、最纯粹的快乐,却也成了他最肮脏、最惨痛的伤。他用这把剪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自己的心脏。带着秘密离开,是虾虎鱼最后的使命。
“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其实雪穗只是不怕失去亮司而已。她永远无法对着亮司的尸体保持完美演技。空洞,才是西本雪穗,最深的痛。
从此雪穗的世界里,再无光亮,只剩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