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在单位的公共澡堂洗澡,那是个没有隔断的通间,倒像是无意间触到了九十年代某种粗粝而温热的生活质地。
人少时,常常只有一两个陌生面孔。彼此或许只在走廊打过照面,连名字也叫不上来,却能在这一方湿热氤氲的小天地里安然共处。有时洗到一半,有人推门进来,在满室水汽里彼此一愣,随即都笑了——都是赤诚相见的人,反倒生出一种奇妙的坦然。于是也学着大方,招呼一声“这儿有位置”,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接下来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说说各自部门的不同,分享些生活里的小窍门,或是随意扯几句家常。水声哗哗,话语松散,反倒比平日办公室里更多几分真切。临走时,总会扬声道一句“走啦”,带着点故作豪爽的侠气。仿佛我们不是洗完澡各自回家,而是完成了一次短暂的江湖相逢,此刻拱手作别,后会有期。